江山雀 作品

192 找到祭壇

 “謝謝,婉拒了哈。”

 渡星河退避三舍,讓陳不染留著自用就行,不必這麼有分享精神。

 只是婉拒了之後,她不免有些好奇:“你準備拿來做什麼?難道你也有煉化內丹的秘法?”

 吞吃同類內丹,會招來反噬。

 這彷彿跟朊病毒一樣,是天道刻在經脈中,防止同類相殘的伏筆。

 “唔……”

 陳不染似是無心地把玩了一下手上兩顆染血的內丹,內丹的光華並未因為生命的消亡而黯淡半分,光浸染過血色漫出來,更是透著幽玄詭秘的紅光,他大手一翻,將兩顆內丹重新納入儲物戒中,才道:“喂蜘蛛,剩下的當蠟燭用,比夜明珠的光養人。”

 他面帶笑意,漆黑眼眸卻深如淵海。

 渡星河問:“你既說養人,那把內丹當蠟燭點,對修煉有好處嗎?”

 陳不染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倒是沒有,我原以為老祖宗要指責我是邪修。”

 “既然對修煉沒有好處,那你只是邪門,不算邪修。”

 渡星河道。

 陳不染被她語氣寡淡的一句話說得語塞,少頃才笑起來:“嚇不倒老祖宗。”

 “但你的裝潢品味,我的確不敢恭維。”

 渡星河邁步往外走去。

 她心念一動,便知自己的三個徒弟在何處。

 陳不染跟在她身後,問她:“那要是我說有好處,老祖宗就會想要了嗎?”

 “對。”

 “我以為老祖宗會很抗拒。”

 “就當是用膽結石點燈。”

 凡間亦有“因溼熱之邪蘊蒸肝膽”的膽積和膽石的說法,陳不染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笑:“內丹乃修士精氣之凝結,竟被老祖宗比作膽石等無用之物,真不知什麼樣的寶物,才入得了老祖宗的眼。”

 渡星河腳步一頓。

 蜘行觀的內部蜿蜒曲折,內廊幹而陰冷,石壁上掛了不滅的紙燈,她一回頭,就見到陳不染那張水墨畫般的被燈光臉映得微亮,涼薄的眼隔著暖色望向自己。

 “現在知道了嗎?”她問。

 陳不染挑眉。

 兩個冷色調的人,被昏黃的燈光照出了圓融的暖意。

 而她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身影——

 只有像他這樣的“寶物”,才入得了她的眼。

 當然,渡星河的原意是讓他少說兩句,再叭叭把他金丹給她得了——哦,化神期沒金丹,把元神剝離下來給她啟動。

 撩起蛛簾,兩人來到一處觀內的練武場。

 “觀主好!”

 陳不染剛從陰影裡走出來,練武場的弟子便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向他和渡星河行禮。

 他提袍邁進練武場,四面高牆之上建著通壁的蠱龕,供奉著蛛蠱之軀,觀內經年燃著一種奇妙的蠱香,辛辣中透著一絲甜意,場內的八足爐鼎燃著嫋嫋白煙,滲蓋而上,初來蜘行觀的弟子聞不慣這股味道會覺得頭昏腦脹,習慣了之後卻會越聞越精神。

 “師父!”

 咣噹一聲,心月的劍掉落在地上,接著便疾步上前,欣喜地喚了一聲師父。

 渡星河看她想念自己想得厲害,便有心逗她:“看你在蜘行觀裡修練得挺好的,不如把你留在這裡,等我從祭壇回來再帶你走。”

 高懸的燈光落在心月頭上,她眉骨高,眼窩自帶陰影,那雙荔枝眼在陰影中瞪得老大。

 “我想跟著師父,師父不要留下我,”

 她一頓,又追問了一句:“師父是要獨獨留下我,只帶師妹和師弟麼?”

 旁邊緩步走上來的數九情渾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師姐問的送命題啊!

 送的還是她和參水的命!

 數九情眼波一轉,道:“那要是如此,師姐在師父心中也是獨一份的待遇了。”

 師姐就喜歡聽別人說她在渡星河那兒地位特殊。

 果然,心月臉色略緩。

 渡星河說那倒沒有:“要留肯定都留,我對你們一視同仁。”

 數九情汗流浹背。

 她見此地不宜久留,便道:“師父,你既已出關,我去替你把師兄叫過來。”

 渡星河頷首後,數九情就腳底抹油地溜了。

 更晚走一刻,師姐都要取她狗命。

 觀內起了一點風,燭光搖曳,越往山中深

入之處,越是透著刺骨的寒。

 數九情早聞蜘行觀的惡名,她學不來師兄師姐的泰然自若,每多待一天都如坐針氈,即使心月師姐對她態度再冷淡,她也牢牢跟在師姐身後,安全感都是師姐給的。

 至於參水師兄……

 被挖得半空的山裡亦有水流,被別具匠心地打造成了一個庭院,過了風擺柳的垂花門,裡面別有洞天,假山與真水流結合在一起,打造出了一幅引人入勝的春景。只是緩緩流動的溪水透著一股綠光,想必是在上游被蜘行觀人倒了一些修煉廢料進去,汙染了水源。

 院中,有一角亭,角亭旁邊立著一棵異常高大的桃花樹。

 角亭中的參水仰起臉賞花,身旁的蜘行觀弟子手一勾,便有蛛絲掛上樹枝,把那桃花枝壓得低低的,供參水賞玩。桃花枝襯得他更加跳脫靈動,又有三分少女的嬌美情態。

 蜘行觀弟子此舉逗得佳人一笑。

 桃花壓枝來,參水張唇把那花瓣含進了嘴裡,眯起眼慢慢品嚐,美人吃花的情景更是迷得那幫終日在觀內苦修的男弟子目眩神迷,個個都看傻了。

 就這舉手投足的氣質,夠數九情學三年了。

 她謹記著自己的任務,上前打破了美好氛圍:“……參水,師父出關了,正找你呢。”

 見大家看得這麼入神,數九情便沒叫他師兄。

 “嗯?”

 參水一愣,便笑著告別眾人,跟數九情離開。

 在跨過垂花門時,數九情好奇:“桃花好吃麼?”

 “不好吃,苦的,”參水咂舌:“可惜了,現在不是它結果子的季節,小云山上的桃樹個大多汁,離了小云山我就再也沒吃到過那麼好的桃子了……你剛才見到師父,師父是怎麼跟你說的?”

 她便把見到師父後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師姐心情不佳,我便用找你來當理由溜了出來……師兄你想想辦法。”

 兩人說著,便回到了練武場。

 心月早就把摔落的劍撿了回來,拿在手上,遠遠地看兩人一眼,眸光冷冽。

 參水吸一口涼氣:“為今之計,我建議師妹你改名避災。”

 “改成什麼?”

 “師妹把名字改成數九命,因為九條命比較難殺。”

 “師兄你建議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建議了。”

 心月掃他們一眼:

 “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

 二人齊刷刷地搖頭,假裝沒事發生。

 五人集合後,陳不染又挑了一名心腹喜子隨行,才再次坐上微型飛舟。

 ……

 巴幽南嶺東面。

 對修士來說,航程不過是眨眼即過的事兒,渡星河兩次試圖向《蠱神訣》的意志探聽巫族祭壇的消息,都得不到回應。

 問陳不染,他更是一問三不知:“如果不是蠱靈跟你說,我們巫族都以為祭壇早就被異化成了秘境,沒想到會有兩個祭壇……我們巫族成年禮都是進秘境裡通過考驗,獲得蠱靈賜下的本命蠱蟲。”

 “巴幽南嶺東面的瘴氣太重,巫族人也不會往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