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211 小開殺戒(第2頁)

 她漲紅了臉,還是沒能把那話說出來:“我死活不願,他說著不勉強我,身邊的小廝卻給了我一巴掌,自那日起,我就重病纏身,醫院裡的大夫說我是以凡軀受了修士一掌,才……才導致經脈逆行,要一直服藥調理,我家窮,如何耗得起?……我爹孃想為我討公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的人,可你們不僅沒聽他把話說完,還……”

 提及爹孃,陳月眼圈通紅,終是再忍不住淚意,痛哭出來:“你們把說我爹不敬修士,滿嘴謊言,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氣,才回到家裡,人就……人就走了!你們不想道歉不要緊,我原也沒想你們會對凡人道歉,可我爹孃只是想要診費啊!”

 她心中冤屈難言,說得也斷斷續續的。

 窮困的凡人知道好歹,不敢奢望修士會道歉。

 只要治好女兒的病,他們斷不會再追究了,甚至是去乞求的醫藥費。

 換來的,卻是一頓好打。

 院中靜悄悄的,只有陳月的啜泣聲。

 片刻,渡星河的劍鞘中響起低嘆:

 “完了。”

 渡星河:“這麼嚴肅的時刻,你還想說什麼?”

 劍靈:“我還不知道你嗎?聽完這你肯定得殺人,才剛準備在玄國發展一下呢,就要得罪人了。”

 一人一劍就這麼旁若

無人地對談起來。

 對劍修而言,和自家的劍說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也沒把這一院子的修士當盤菜。

 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白衣女子面容微僵,她的五官微微抽動了一下,似是在忍笑,好不容易才擺出了一張沉痛的臉孔。她是宿家的打手之一,平常用不著虛與委蛇,因此演技欠佳,嘴角連著抽動兩回。

 原本要說話,卻被渡星河駁回去的男修終於找到機會,假裝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六爺看中的那張美人紙!”

 這一句話,讓眾人一怔。

 就連被渡星河以劍風打暈過去,倒在地上裝死的護院,也稀奇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陳月。

 陳月的臉龐瞬間慘白。

 在爹孃和弟弟,乃至仙人姐姐面前,陳月都沒有說實話。

 宿家六爺的確看上了她的美貌,但嫌她不過區區凡人,別說納作小妾,連伺候人的丫鬟都不配當,只配當作取代草紙的美人紙。

 她羞於提起,極力掩飾的事,卻被當眾一語道破。

 “我沒有,我沒有……”

 陳月低聲否認。

 然而,那白衣女子根本不在乎她的心情,對那故意當眾讓陳月難堪的同僚也沒有好臉色,只道:“我明白了,恐怕是姑娘你的爹孃來討要診費時,說六爺強要你去當丫鬟伺候,他們見你爹和你是凡人,覺得你爹在撒謊,才一時下了重手,出了人命事後也沒有向上級稟報,乃嚴重的失職!這事確有我們宿家不對之處,我立刻把那些欺上瞞下的人找出來責罰,讓他們登門道歉,好生為姑娘的爹孃下葬,至於經脈逆行的診費……”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素手輕抬,一縷無形的靈力籠罩到陳月身上,在頃刻間,讓她下不了榻的滯澀疼痛,都在一瞬間消失:“不是大病,我這就幫姑娘你治好。”

 渾身鬆快舒暢,讓陳月呆住了。

 下五區醫館大夫束手無策,視若不治之症,只能開一帖又一帖藥吊著她命的重病,原來宿家仙人一抬手就治好了。

 讓她爹孃不惜冒著生命也要去討醫藥費的病,原來是能讓仙人一笑的小事。

 對這小家庭來說是滅頂之災的大事,原來如此不值一提。

 三個原來,徹底讓陳月失去了聲音,只能發出短促的呼吸。

 她覺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苦難,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她以為說出來這些人起碼會感到愧疚,可不僅招笑,還一邊笑,一邊解決了她的問題。

 仙人一點都不在乎。

 “渡前輩,你可滿意了嗎?”

 白衣女子的目光未曾在陳月身上久留,當她看向渡星河時,才重新有了看人該有的表情:“前輩莫要擔心,那些傷了你朋友的人,我們宿家定不會輕饒。待交到前輩手上,前輩要如何處置他們,都由前輩說了算。”

 白衣女子不僅這麼說,她還很利索地命人去查。

 不愧是高門大戶,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就有護院押著面色灰敗的三人來了。

 渡星河一眼看過去,居然是三個煉氣修士。

 “怪不得你們這麼捨得。”

 她說。

 那三人見到渡星河,不用護院使勁,自個兒就跪下去了。

 來自元嬰境的威壓,他們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勇氣,唯一膽子最大的,也只敢顫抖著說:“影姐……我跟你說過的!我有問過你的!你說不要拿這種小事來煩你,打死得了我才敢下重手的!”

 白衣女子手指一抬,那人便再說不了話。

 這三個是在六爺身邊伺候的狗腿子,實力連護院都當不上,頂多算三條說話好聽的狗,白衣女子命人查出是誰後,根本沒有一絲要保他們的意思,還擺出了大義滅親的姿態:“你們對凡人出手過重,雖是其父撒謊在先,可傷人而不報,也是瀆職,你們下場如何,都歸渡前輩決定!”

 她再次一揮掌,三人就滾到了渡星河面前。

 渡星河連餘光也並未施捨給他們,只是問她:“此事皆因那見色起意的六爺所致,讓他出來。”

 白衣女子面露難色,再道:

 “這姑娘失了頂樑柱,日子定是不好過,我再作一回主,賠她百顆下品靈石。”

 百顆下品靈石,已是陳月姐弟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可是……

 “我不要靈石!我爹孃都死了,要靈石有什麼意義!”

 陳月重新找回了自己

的聲音,嘶聲控訴。

 在活著的時候,她爹孃只是想要一筆微薄的醫藥費,可人死如燈滅,再多的錢財也失了意義,她反倒想討一個公道。

 被區區一個凡人駁了面子,白衣女子面色驟冷,警告的向她盯去。

 來自金丹修士的一記眸光,就足以讓凡人七竅流血而死。

 可這凡人,還在渡星河的背上。

 “夠了。”

 渡星河耐心用盡。

 淡淡的嘆息從她劍鞘之中響起——劍靈想,這些人還是太不瞭解渡星河,因她帶著個凡人女子來,又講了大堆的冤屈,便誤以為她是個喜歡講道理的正派人士,便試圖用錢財和三條不值當的人命來堵她的嘴。

 宿家都這麼退讓了,難道她還要得理不饒人嗎?

 白衣女子篤定的笑意還在唇畔,眼前的劍光便驟然大亮,雪名赤霄以雷霆之勢展開劍陣,轉眼之間就籠罩了宿府上空,其澎湃大作的劍意與靈力,彷彿揉合而成真正的太陽,高懸於空,審視在場每一個人。

 三個宿家高手面色大變,不敢輕敵,立刻施展渾身解數應敵。

 可他們沒想到,渡星河會突然發難,出的又是殺招。

 為了一個凡人,值得嗎?

 他們不都給出了很有誠意的賠償嗎?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甚至……真的那麼不滿,可以再聊聊啊!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