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菜不蒸 作品

第257章 人血饅頭(第3頁)

 這句話確實緩解了呂公著的心思,他見李放那樣,也大著膽子學著李放的樣子,趴俯在欄杆上。

 “晚輩只是不清楚先生問的是什麼。”

 李放見他放鬆了下來,繼續解釋道:“剛才咱倆一路走來,不少人都在商量報紙的事,你有注意他們聊的最多的是什麼內容嗎?”

 呂公著略一沉思,雖然方才有些走神,但天才少年嘛,時刻留心周圍的環境,那是基操。

 雖然做不到過耳不忘,但記下來個七七八八還是不成問題的。

 片刻之後,呂公著篤定的回道:“方才晚輩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大致能分得清,自樓上到樓下,大多數人好像都在談論三分之事,間或有幾人在談論先生開店那日的盛況。”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愣住了。

 呂公著皺眉猜測:“莫不是這報紙上的《三國演義》是哪位知名的‘說話人’的話本?”

 他反應過來了,在他眼中無比重要的朝廷動向,可在百姓嘴裡卻完全比不過《三國演義》的熱度。

 這令他十分費解,以至於懷疑,是不是因為《三國演義》自帶流量的問題。

 至於他口中的“說話人”指的其實就是通常意義上的說書人。

 宋代之時,因為商業的繁榮,致使民間行業也在不斷地發展,百戲雜陳,盛況空前,說唱藝術也臻於高潮。

 說書這門行業,早在唐朝就已經發展起來了,到了宋代,宋人閒暇,自然更是喜愛聽書。

 現代能查到的話本,就有不少名書是由宋代傳承而來。

 包括《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三國志平話》、《新編五代史平話》以及《大宋宣和遺事》等等。

 因為這些書都以說為主,所以在當時,稱呼說書人為“說話人”,而他們說書的底本就被稱為“話本”。

 《東京夢華錄》中的“京瓦伎藝”條目裡就曾介紹過,當時的說書主要集中在勾欄瓦肆裡演出。

 大體分五種形式:講史、小說、說諢話、說三分、說五代。

 而這個說三分,說的自然就是《三國志平話》了。

 在大體情節上,《三國志平話》其實已經具備了《三國演義》的主要情節和情感傾向,從前朝的尊曹逐漸轉向尊劉。

 由於是時代變遷中的產物,《三國志平話》受限於時代的因素,自然沒有後世三國故事集大成者的《三國演義》那麼吸引人了。

 所以,這才能引得眾人紛紛討論。

 優秀的二創作品本來就有天生的優勢,李放帶來的《三國演義》更是匯聚歷代精華,說不定羅貫中自己初創的原本都未必能有這本好。

 羅貫中畢竟是元末明初的人,《三國演義》流傳到現在幾百年的功夫,歷代增刪改查,肯定是越來越完美的。

 本身就有著群眾基礎,再加上作品更為優秀,在人群之中自然能引起討論。

 對於呂公著的疑問,李放也大致聽懂了些。

 說話人,猜也猜得到,就是這個時代的說書先生。

 李放打斷了呂公著的胡猜:“你不用猜了,《三國演義》不是你口中說話作品,是別的先生的,並未聞名於世。”

 “那,為何?”呂公著實在想不明白。

 換了個姿勢,李放也趴在了欄杆上:“你看下面這些人啊,你看到了什麼?”

 呂公著順著李放的話向下看去,眾生百態,人間凡景。

 他踟躕片刻,開口回道:“莫不是萬民百姓?”

 “對,也不對。”李放回答道,“依我看來,他們都是一群野獸,一群只知吃喝享樂的野獸!”

 “這!”呂公著不解,李放為何有這般暴論。

 李放繼續解釋道:“你以為他們會在意朝廷紛爭嗎?或許他們是在意,但他們在意的並不是誰上去了,誰下去了,而是更在意高官倒黴。”

 “人血饅頭之事,晦叔可知?”李放冷冷一笑,“民智未開,百姓誰管你死的是誰?奸臣之血也好,忠臣之血也罷,只要能讓他們看個熱鬧,誰又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