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拷問本心,再次頓悟,一步一蓮花(第2頁)
見他閉著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鄉親們擔心他出事,已經派人去龍虎山彙報去了,沒想到他突然就醒了。
張之維得知事情始末,對著父老鄉親們做了個稽首,說他這是在悟道,讓大家不必擔心。
他和鄉親們客套了幾句,鄉親們就散了,倒不是張之維不想說了,而是鄉親們要去忙生計了,若是換個空閒時候,聽到聽聽之維老師的“課堂”。
告別了鄉親們,張之維也沒在上清鎮多待,迎著初升的朝陽,返回天師府。
張之維念頭通達,再看那朝陽,只覺得燦爛無比,帶著一股磅礴的朝氣。
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身體上,讓他的身體彷彿被染上了一層金光,再加上週圍樹林裡偶爾的鳥鳴,竟有一種天人合一的和諧之感。
“天之三寶日,月,星,昨晚採集了月華和星輝,今早正好採集一下日菁!”
張之維身材高大,腳步卻極輕,走在鋪上陽光的山道上,寧靜祥和。
這個時候,山上的道士大多參加早課去了,所以沒有人打擾他。
張之維吸收著日菁,口鼻間吞吐著金燦燦的光,隨後,他整個身體都被金光所籠罩,絢爛發光。
若是天師府的道士看到了,恐怕還以為在修煉金光咒呢。
在金色的陽光下,迎著朝陽,張之維心靜如止水,他來到天師府正對面的天門山之巔。
這裡是他經常來的練功之地,上次他曾在這裡試驗雷法逆生,結果跟個避雷針一樣,引得天打五雷轟,山巔的一切都化為了焦炭。
但沒想到,其中一顆被雷轟得漆黑的樹樁上,竟然長出了新枝,而且很茁壯。
張之維站在高處,吞吐著日菁,日菁之炁匯聚成金色的霧狀,環繞在他周身,讓他宛若被一道神環籠罩。
不遠處的雷擊小樹,分得了一抹日菁,輕輕的搖擺,變得更加的鮮翠欲滴。
日菁的效果也比月華強一些,張之維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周身的毛孔都在吞吐著日光。
“天,地,人之三寶齊全,三才之炁在滋養我的性命,讓我的氣血更加的凝練,肉身更加的緊實……”張之維自語。
他從清晨一直吸收到了正午,這個時候的日菁之炁相當的猛烈,吸收它有一種淡淡灼燒感。
他停下吸收,倒不是不能承受,而是過猶不及,酒雖好,可不能貪杯,這天地之炁也是一樣,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可不好。
他需要保持體內三才之炁的一個平衡。
人的身體其實就是一個小天地,張之維所謂的順天而行,便是在基礎的錘鍊性命的同時,採集天地本源之炁,來強化自己的人體小天地。
“呼!”
張之維運轉自身,把剛才多餘採集的日菁之炁排出體外。
他張口吐出一口金光燦燦的炁,落到旁邊的雷擊小樹上。
霎時間,歪脖樹劇烈顫動,而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從一截新枝,長成了一棵歪脖樹,且表面一點金光經久不散。
張之維伸手撫摸了一下這棵歪脖樹。
樹似乎有靈性一般,樹葉收攏,貼在他的手掌,輕輕搖晃。
張之維感覺到了一股極其細微的情緒,欣喜中帶著依賴。
“要得炁了嗎?”
“是因為在天門山頂受了香火,還是因為我多年在此地練功,受了我的炁的蘊養,亦或是天雷的洗禮,日菁的滋潤……”
張之維心裡微微有些吃驚,他這一路過來,受到日菁滋潤的草木可不在少數。
“或許是多種原因的混合產物,不管如何,你與我有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帶著你吞吐一段時間的天地精華,以後就靠你自己了。”
張之維用手摩挲了一下樹葉,而後把手抽出,轉身下了天門山之巔。
或許是身體吸收了三才之炁,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神佛般的空明之感,肉身發著光,帶著祥和的氣息。
他徒步下山,踩在虛空上,每步下去,腳下便有一片雲朵如蓮花般綻放。
而他身後的山巔,歪脖樹擰轉樹枝,對著他的背影使勁搖晃著,似乎在對他擺手告別。
張之維雖然溜得快,但從酒肆出來後,他沒有立刻返回龍虎山,而是慢條斯理的走在上清鎮的大街上。
突破之後,他可以更直觀的觀察到天地自然之炁的聚散離合。
市井的炁和高山的炁並不相同,他在觀察這個人間,以一種近乎宏觀的角度,這對心境的體悟有些幫助。
當然,這只是聊勝於無,他現在的境界,幾乎是已經走到了很多異人都難以涉足的極限,想要更進一步,千難萬難。
前人的經驗很難用得上,或者說,前人的經驗被前人封鎖了。
若沒有特殊機緣,就止步於此了,前方無路,就好像左門長一樣,洞中枯坐多年,日夜不輟的修行,終究難有收穫。
行道難,難於上青天。
張之維比左門長好一些,他還有自己的道,且自己的道還沒有到盡頭,他還可以合五行,闖三災。
不僅如此,他還有師父在,師父也能給他提點,就好像今天這樣。
剛才,師父雖然只是提點了幾句,但他以點擴面,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以前那些影影綽綽如同隱藏在迷霧中的東西終於明朗,這不可避免的對他造成了一點影響。
影響不是來自外界,而是自身,是對自身的道的一種思考。
“師父的話裡,通天之道,應該是對自己主觀的極致打磨,就好像真正的全性之道一樣,是主觀意識的超脫,既然如此,那性命雙修……特別是對命的打磨……似乎有些……”
張之維想起了一些古之聖賢,無論是道祖老子,還是祖天師張道陵,亦或是佛祖釋迦牟尼……
他們都是超凡脫俗的聖人,即便他們的影響力依舊存,但他們的真身卻不顯於世了。
祖天師說是飛昇,具體如何,現在已經很難說的清楚。
不過,佛祖明確坐化了的,或者說涅槃,但不管是坐化還是涅槃,都代表了肉身的死亡。
“以前,我一直以為,全真的道是性命雙修的道,這是行得通的道,但現在想來,他們是雙修,但也不是。”
“王重陽創立的全真北派,主張先性後命。”
“張伯端創立的全真南派,主張先命後性。”
“但不管是南派和北派,最後都是煉神返虛,煉虛合道,這都是主觀的打磨。”
“他們修命,修的只是一個護道手段,一個性之寄託之所,就好像渡河的船,性是人,命是船,總有一天會下船。”
“而符籙派,護道手段有金光,有雷法,有符籙,這是船,所以並不會過多的錘鍊命功。”
“師父以前未提醒過我這些,或許是看我什麼都修,護道手段齊全的很,所以只督促我多學點符籙,別丟了符籙派的看家手段。”
“但現在,師父提點了,應該是讓我做出抉擇了,是繼續性命雙全,還是開始返虛合道?”
“性命雙全!”
“返虛合道!”
張之維走在上清宗的街道上,內心深處卻突然升騰出一種感覺,天地之間,四方上下,彷彿只剩他一人。
一種獨於世間的靜默席捲了他,不是無敵的寂寞,也不是孤獨,而是靜默,死一般的靜默。
張之維察覺這是心境出了問題,他堅如磐石的內心有了一絲間隙。
他可以抱元守一,立刻結束這種狀態,但他沒有,心境出了一絲間隙,不去處理的話,這一絲間隙就會擁有都在,甚至有變大的風險。
就好像劇情裡的左門長,無根生曾有些意外,他覺得左門長應該能察覺到逆生的問題,為什麼沒有察覺到?
他把原因歸咎於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出現了認知障。
但其實,左門長是隱隱有所察覺的,在山洞裡他就自言自語過此事,那時候的他,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但就在他要自我揭開答案的時候,他連說了數個不可能,將答案關閉了,這就是心境的間隙。
張之維的道無所畏懼,他要直面一切,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出了點岔子,他也沒終止這種狀態,而是擯除了外界的干擾,去拷問自己的本心。
極靜之時,靈臺方寸,斜月三星,直達本心。
自己的道,錯誤了嗎?
自己這十多年如一日的錘鍊,多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