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為什麼要忙著去抓...(第2頁)
幾個人又恢復了之前“夾心餅”的隊形,神棍被迫一起往前跑,但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那一處沒聲息了,那群人應該是把長臂猿拖進某間黑漆漆的茅草屋裡去了。
……
後半程還算順暢,但更詭異:之前能看到零落的血跡,也能看到屍體,場面驚駭但合理。可是接下來,只看到血,再也沒見著屍體,倒是發現地上有不止一條長長的、被拖拽的血痕。
也就是說,那些屍體,都被人拖走了。
***
幾人悶頭趕路,反正,既然是幻境裡“修復如初”的寨子,也就別指望在這兒找到肖芥子留的記號了。
臨近山腳時,大燈忍不住回望,驚奇出聲:“不見了哎。”
還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頭頂的濃雲散開了些,天光重又彌散進來,雖然還是陰雨天、有霧,但至少是個白天的模樣了。
回頭看,又是一大片死氣沉沉的廢寨。
陳琮長吁了口氣:魘山一夕荒廢,居然是“全滅”似的慘劇,剛剛的那些,也不知道祿爺他們有沒有看見。
大燈忽然冒出一句:“敲木鼓,獵人頭,不知道這次木鼓聲之後,有沒有人……倒黴。”
……
幾人一路上山。
這山花猴沒爬過,但上山的路線圖倒是記得,印象中沒什麼特別的,就一條:在半山腰的一處,站著抬頭看,會特有壓迫感,覺得山頭像一張居高臨下、俯視的臉,冥冥中審視著自己。
陳琮一路仔細觀察,沒看見什麼記號,這讓他有些擔憂:肖芥子要是一路順利,一定會時不時給他留一個的,這麼久都沒有,會不會出事了?
山不算陡,但爬起來也累人,又爬了一段,花猴招呼大家:“都坐下歇歇吧,喝口水。”
陳琮不累,也不想喝水,但也不好意思催人快走,他站了會,覺得浪費時間:“你們先歇著,我周圍找找看。”
他拖著鐵梨木棍,往斜面裡去,這裡依然長滿了老樹,遮天蔽日的,又兼下雨,有一股陰溼的腐殖味。
陳琮伏下身子,細看每一棵樹、靠近根部的地方,他記得上一次那個小月亮的記號,就是在一棵樹的根部發現的。
沒有,都沒有,一棵沒有,兩棵還是沒有,看了十來棵之後,陳琮洩了氣,一屁股坐倒在樹下,沒精打采。
咦?
樹下有不少落葉,層層疊疊,最下頭當然是腐爛、半黃的,最上頭是帶綠的新葉。陳琮看到,就在身前、一兩步遠的地方,有一片葉子上有血。
他還怕是自己看錯了,趕緊湊過去看。
還真的,是血,就一滴,拿手點了一下,還沒幹。
陳琮趕緊看周圍,是誰受傷了來這兒嗎,不會是肖芥子吧?可怎麼只有一滴呢?
遍尋無獲,有些發怔,就在這時,又是一滴,倏地滴下來,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下去的。
陳琮驚了一下,趕緊抬頭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麼,又驚又喜,大叫道:“這!這裡!”
說完,迅速奔到樹下,踩住樹瘤,攀住枝椏,三兩下就爬上去了。
他看見肖芥子了,她蜷縮成一團,躺在一棵大的粗壯枝椏上,身上結了防掉下樹的繩子,還裹了山鬼的保溫布,這布的圖案跟樹葉、樹枝太像了,變色龍一般,極具隱蔽效果,以至於他來回看了幾次才看出端倪。
肖芥子在睡覺,迷迷糊糊的,身周這麼大動靜,她居然都沒醒。陳琮去掀保溫布時,看到邊緣處一道淺細的血痕,她一定是受傷了,但包紮過,睡覺的時候傷口又滲血,這才一路滑滴下去。
陳琮看到她的傷口了,在左肩處,可能是單手操作不便,繃帶包得很拙劣,像把肩胛那一塊五花大綁。
“芥子?”
肖芥子慢慢睜開眼睛,依然是半睜,認了他半天,看起來有點傻傻的。
陳琮愣了一下,下意識去摸她的額頭,有點熱,好像是發燒了。
“芥子?”
肖芥子突然咬著嘴唇,愣愣看他,頓了頓,難過地說了句:“陳琮,你打不過他們啊?你的臉被打腫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6章為什麼要忙著去抓
陳琮和花猴沒等多久,就和誇張“逃竄而來”的神棍以及大燈匯合了。但這時候,霧起了,天色變了,隱約還能看到寨子深處爍動著鬼火一般的燈火。
花猴遲疑了一下,求穩為上:“要不咱隨便找間屋子躲一會、避避風頭?”
神棍卻一臉興奮:“別啊,又出異象了,這不正是觀察研究的好時候嗎?有果必有因,說不定,咱們這趟能搞明白魘山發生怪事的原因呢。”
花猴沒再勸,半是知道勸不住,半是確實也好奇:山鬼嘛,理當對區域範圍內的山有了解,真能搞清楚這事,也是職責所在、大功一件,不敢奢想能被寫進《山鬼志》,評個地方性的傑出青年、優秀人物,那還是有希望的。
當下調整隊形,熟悉山地的花猴在前,最不能打的神棍居中,大燈和陳琮兩個押後,計劃是取最短路線、縱穿過寨,直接上山。
當然了,沿途也要多看、多留心,沒準就能找到肖芥子留下的記號。
***
花猴和大燈都有山鬼自備的□□,陳琮走得倉促,兩手空空。
他邊走邊尋摸,很快又撿了根樹棍,這根照舊是兩米來長,入手沉甸甸的,比前一根更直挺。
耍了兩下,別說,還挺趁手。
大燈湊過來看了一眼,“呦”了一聲:“鐵梨木哎。”
聽這語氣,像是個好東西,陳琮邊走邊端詳手中的樹棍:“有什麼說法嗎?”
“你聽這名,鐵嘛,堅硬如鐵,一般刀斧砍不動它,現在是受保護樹種。反正是好東西,不變形、耐腐,做棍子一流。”
陳琮本來是隨手撿的,原本也預備隨手就丟,但現在,有點捨不得了。
前頭的神棍聽到了,也回頭來看:“你見過以前的手提秤嗎,就是有秤桿、秤鉤、鐵秤砣的那種,那個秤桿,細細的一根,被那麼重的秤砣壓來壓去,都不帶彎的,一般就是鐵梨木做的。”
手提秤?
陳琮忽然晃了神。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陳天海牽著他的手,去買麥芽糖塊。
那時候,很多小販還會騎著自行車叫賣,後腰上插一根帶鉤的小秤稈,聽到買家招呼,麻溜地下車支起車腿,掀開車後座裝著糖塊的小木箱,秤鉤掛上小秤盤,一塊塊往裡放麥芽糖塊。
陳天海就會問他:“小蟲子,夠不夠啊,夠不夠?”
陳琮緊盯著秤盤,一個勁兒搖頭:“不夠,再加,再加。”
一般加了兩三塊之後,陳天海就會說:“不加咯,吃多了長蟲牙,稱一下吧,有零抹零唄。”
小販便在秤桿上吊上小秤砣,從最前頭的地方一點點往後抹,最後一鬆手,給他們看秤星,以示自己絕沒有暗動手腳:“秤桿翹這麼高,不能抹零啦,再抹,我就虧錢啦。”
……
“陳琮!”
他一驚回神,這才看到大燈在前頭朝他招手:“發什麼愣呢,趕緊跟上啊。”
陳琮嗯了一聲,快步攆上去。
他一直以為,他和爺爺陳天海之間,就是最普通乏味的祖孫關係:父親出事,母親離家,爺爺只好養著他,湊合著過唄,日子不好不壞,平平無奇,沒什麼溫馨難忘的時刻。
原來也不是。
不知為什麼,心頭有點惆悵,可能是因為雨霧天吧。
***
漸近寨子深處。
幾個人越來越緊張,雖然除了霧、隱現的燈火以及修復如初的茅草屋外,什麼都看不到,但氣味不對,聲音也不對。
霧氣深處,暫時還看不見的地方,像正在發生一場致命的血腥混亂,淒厲的慘叫聲裡混著嘿嘿亂笑的聲音,還有別的聲音,形容不出,總之每一道飆揚的聲線都讓人手腳發顫、顱骨如挫。
陳琮攥緊木棍,無意間瞥見神棍,不由得想笑:這種時候,攥緊防身的武器是沒錯的,但他手裡,居然握了個彈弓!
彈弓,你玩偷襲也就算了,誰見過正面搏殺時上彈弓的?
大燈突然指向一處,話都沒說完全:“哎!哎!看那!”
看到了,那一處是屋外圍著的欄杆,橫木上有血,看形狀像潑濺上去的,邊緣處將滴未滴,半凝的狀態。
花猴看向神棍:“沈先生,這……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