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126 章 為什麼要忙著去抓...(第3頁)

 神棍嚥了口唾沫:“理論上是幻境……吧?畢竟這些茅草屋,都好端端的,沒塌。”

 也是,這是最強有力的證明了,花猴略鬆了口氣,幾步過去,伸出手指在那灘血上抹了一下,然後被蟄了般,一臉噁心,連連甩手:“這……這能摸到啊!”

 陳琮想起周吉的事,心頭一突:“不會現實中又有人被殺了吧?”

 花猴正要說話,面色一變,“阿喲”一聲直蹦起來。

 是真的直蹦,還是縮起一條腿的:剛有隻冰涼的手,冷不丁抓了一下他的小腿,力道不大,但花猴完全沒心理準備,真是嚇得這條腿連帶的半邊身子都麻了。

 欄杆下頭爬著個人。

 很顯然,這人是剛剛從院內爬到這的,院子裡頭沒燈,又有霧,再加上第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欄杆上的血吸引過去了,居然沒看到他。

 他還在爬,似是脫力,伸手抓住欄杆,劇烈喘息。

 大燈頭一個看清楚:“這,這是個古代人,幻境啊。”

 確實,看髮髻、穿戴,都是古時候的,後背上一條長長的斜砍刀痕,流出的血幾乎把上半身都給染紅了。

 花猴驚魂未定,結結巴巴:“幻境?那剛剛,他真的抓到我了啊。”

 神棍反應過,他摸到那條蛇了嗎?你們注意著點,看到了東西就避開,不要衝撞到。”

 陳琮盯著那人看。

 這人受了這麼重的傷,表情卻不是痛楚的,而是絕望。

 他嘴唇翕動,像是在說著什麼。

 陳琮不及細想,大步上去,在那人面前蹲下來。

 花猴幾人嚇了一跳,大燈想把他拽回來,他擺了擺手,又朝那人湊近了些。

 神棍猜到他的用意,也趕緊小跑著過來蹲下,把頭湊了過去。

 那人聲音很低,反覆喃喃,語意卻憤恨:“這個賤人,發瘋了……拿去了,被她拿去了……”

 末了幾乎帶了哭腔,又想再爬,到底是沒力氣了,抬著的頭驀地重重磕地,身子一通抽動。

 神棍莫名:“什麼拿去了?都快死了,還惦記身外的東西?”

 花猴瘮得慌,小聲提醒二人:“趕緊走吧,辦正事要緊。”

 再往前走,情形就更恐怖了,看到了不止一具屍體,或倒伏路邊,或軟塌塌趴掛在欄杆上,陳琮看得頭皮發麻,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會不會就是“人石會”無記錄的魘山時期?不是說一夕荒廢麼。難道,真的是“殺光,通通殺光”?

 他胸口發悶,有點透不上氣。

 就在這時,正前方忽然傳是“似人”,是因為它個子不高,體格粗壯,腿短、胳膊卻長,總之從“人”的角度來說,各部位極其失調。

 下一瞬,這東西就以極快的速度從霧裡衝出來了。

 花猴抬眼看見一張帶了一圈白毛的毛猴臉,大叫:“長臂猿,是長臂猿!”

 絕對沒錯,根據歷史記載,這一帶的山區曾經有過孟加拉虎、金錢豹、長臂猿和大蟒,他看過不少圖片,是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長臂猿肩高差不多一米五,但身形極壯,目測得有百八十公斤,這要是被撞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陳琮心頭髮毛,棍子都快掄起來了,花猴一壓棍頭:“趴下!快閃開!”

 其實,壓根也用不著精神緊張,因為就在那長臂猿竄出來的同時,有兩根套索分別自左右方的暗處疾射而出。

 長臂猿被精準套中、重重拖砸在地,還沒等它翻身爬起,左右已經有四五個人衝撲出來,有拿長矛捅戳的,也有不怕死使出“千斤墜”、用自己的身子去壓撞的,剩下的人七手八腳,都是拿繩捆縛。

 很快,就聽長臂猿悽聲長嘶,被捆繞了個結實,迅速拖撤進一側的暗裡去了。

 這謎一樣的操作,陳琮幾個人都看傻了。

 那四五個人,跟之前被殺的人裝扮都差不多,也不知道他們是殺人的、還是即將被殺的。但不管是哪一方,值此性命攸關時刻,為什麼要忙著去抓長臂猿呢。

 花猴想不通,也懶得去想,他腦子突突的,但始終不忘正事:“走,趕緊走吧。”

 幾個人又恢復了之前“夾心餅”的隊形,神棍被迫一起往前跑,但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那一處沒聲息了,那群人應該是把長臂猿拖進某間黑漆漆的茅草屋裡去了。

 ……

 後半程還算順暢,但更詭異:之前能看到零落的血跡,也能看到屍體,場面驚駭但合理。可是接下來,只看到血,再也沒見著屍體,倒是發現地上有不止一條長長的、被拖拽的血痕。

 也就是說,那些屍體,都被人拖走了。

 ***

 幾人悶頭趕路,反正,既然是幻境裡“修復如初”的寨子,也就別指望在這兒找到肖芥子留的記號了。

 臨近山腳時,大燈忍不住回望,驚奇出聲:“不見了哎。”

 還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頭頂的濃雲散開了些,天光重又彌散進來,雖然還是陰雨天、有霧,但至少是個白天的模樣了。

 回頭看,又是一大片死氣沉沉的廢寨。

 陳琮長吁了口氣:魘山一夕荒廢,居然是“全滅”似的慘劇,剛剛的那些,也不知道祿爺他們有沒有看見。

 大燈忽然冒出一句:“敲木鼓,獵人頭,不知道這次木鼓聲之後,有沒有人……倒黴。”

 ……

 幾人一路上山。

 這山花猴沒爬過,但上山的路線圖倒是記得,印象中沒什麼特別的,就一條:在半山腰的一處,站著抬頭看,會特有壓迫感,覺得山頭像一張居高臨下、俯視的臉,冥冥中審視著自己。

 陳琮一路仔細觀察,沒看見什麼記號,這讓他有些擔憂:肖芥子要是一路順利,一定會時不時給他留一個的,這麼久都沒有,會不會出事了?

 山不算陡,但爬起來也累人,又爬了一段,花猴招呼大家:“都坐下歇歇吧,喝口水。”

 陳琮不累,也不想喝水,但也不好意思催人快走,他站了會,覺得浪費時間:“你們先歇著,我周圍找找看。”

 他拖著鐵梨木棍,往斜面裡去,這裡依然長滿了老樹,遮天蔽日的,又兼下雨,有一股陰溼的腐殖味。

 陳琮伏下身子,細看每一棵樹、靠近根部的地方,他記得上一次那個小月亮的記號,就是在一棵樹的根部發現的。

 沒有,都沒有,一棵沒有,兩棵還是沒有,看了十來棵之後,陳琮洩了氣,一屁股坐倒在樹下,沒精打采。

 咦?

 樹下有不少落葉,層層疊疊,最下頭當然是腐爛、半黃的,最上頭是帶綠的新葉。陳琮看到,就在身前、一兩步遠的地方,有一片葉子上有血。

 他還怕是自己看錯了,趕緊湊過去看。

 還真的,是血,就一滴,拿手點了一下,還沒幹。

 陳琮趕緊看周圍,是誰受傷了來這兒嗎,不會是肖芥子吧?可怎麼只有一滴呢?

 遍尋無獲,有些發怔,就在這時,又是一滴,倏地滴下來,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下去的。

 陳琮驚了一下,趕緊抬頭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麼,又驚又喜,大叫道:“這!這裡!”

 說完,迅速奔到樹下,踩住樹瘤,攀住枝椏,三兩下就爬上去了。

 他看見肖芥子了,她蜷縮成一團,躺在一棵大的粗壯枝椏上,身上結了防掉下樹的繩子,還裹了山鬼的保溫布,這布的圖案跟樹葉、樹枝太像了,變色龍一般,極具隱蔽效果,以至於他來回看了幾次才看出端倪。

 肖芥子在睡覺,迷迷糊糊的,身周這麼大動靜,她居然都沒醒。陳琮去掀保溫布時,看到邊緣處一道淺細的血痕,她一定是受傷了,但包紮過,睡覺的時候傷口又滲血,這才一路滑滴下去。

 陳琮看到她的傷口了,在左肩處,可能是單手操作不便,繃帶包得很拙劣,像把肩胛那一塊五花大綁。

 “芥子?”

 肖芥子慢慢睜開眼睛,依然是半睜,認了他半天,看起來有點傻傻的。

 陳琮愣了一下,下意識去摸她的額頭,有點熱,好像是發燒了。

 “芥子?”

 肖芥子突然咬著嘴唇,愣愣看他,頓了頓,難過地說了句:“陳琮,你打不過他們啊?你的臉被打腫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