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我覺得,因緣石不...
坐了沒多久,丈量尺寸修門的工人就來了。這兩天,他們修完窗戶修雨簷,修完雨簷又修門,日程排得滿滿,臉上都有疲態。
打掃衛生的客房服務員也來了,顏如玉沒讓人進:他還沒放棄,在滿屋的狼藉間走走看看,時不時蹲下身子,撿起一小撮碎料搓弄琢磨,唯恐錯過任何細節。
陳琮沒摻和,盤腿坐在床上,冷眼看顏如玉空忙。
內心裡,他還挺佩服顏如玉的:他情緒穩定得好快,一般人接連遭逢重創,怎麼著也得發個狂,或者扇身邊人幾個耳刮子。
馬修遠繞過門口的工人進來,先遞了個包裹給陳琮:“樓下有你快遞,我就給帶上來了。”
是幫肖芥子買的衣服,陳琮趕緊接過來,不忙拆:拆出來是件女裝,不好解釋。
馬修遠是來統計去留的:“協會的賓館包場已經到期了,你們要是還住,我們再給延兩天。還有,預備哪天回,我們統一安排交通。”
還真是包來包走,事事周全。
陳琮想了想:“我再住一晚吧,差不多明天返程。還有,能給換間屋嗎?這間住著……害怕。”
顏如玉瞥了他一眼,像是專跟他對著幹:“我也再住一晚,還住這間。”
馬修遠顯然也聽到了傳言,他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你和那個跳樓的女的,沒關係吧?”
顏如玉嘿嘿一笑,突然大聲吼了句:“怎麼了?”
馬修遠嚇了一跳,趕緊以手下壓,示意顏如玉小聲點。
顏如玉聲量更大了:“誰不知道這幾天賓館跳了個女服務員?有人故意裝神弄鬼、拿這事做文章,臉上化個妝、寫上幾行字,那些沒腦子的就被帶著跑了,是嗎?”
馬修遠啞然,陳琮沒吭聲,量尺寸的工人彷彿什麼都沒聽到,門外的服務員也裝著很忙。
顏如玉冷笑:“外頭現在都怎麼傳?是不是說那女的跳樓跟我有關?再齷齪點的,是不是說我和那女的還有一腿、是情感糾紛?人就是被這麼冤死的你懂嗎?”
馬修遠尷尬:“我沒那意思,就是問問。”
顏如玉說:“不是針對你,這明顯是我生意上的對家在搞事,這年頭你也知道,搞商戰盡出下作手段……”
說著,指牆上的紅字:“‘殺人償命’這種屁話都出來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陳琮冷不丁冒出一句:“對,顏兄,我支持你。你就住下不走,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別放過這孫子。”
反正其他人都得走,你就在阿喀察住下好了,可勁查才好。
顏如玉皺眉,這話聽在耳朵裡,總覺得不對味。但人家明顯是在力挺他,他又不好說什麼。
***
陳琮換了房間,離顏如玉遠了點,身心都舒暢不少。
他衝了個澡,去去身上的狼狽勁兒,同時回溯了一下整件事:挺好,截止目前,他如預期般安全,而肖芥子也“絕對隱身”,兩人合力打造了個神秘莫測的女人出來、吸引一切火力。
短時間內,顏如玉是很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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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陳琮接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是馬修遠打的,通知他回程安排:買的是高鐵票,商務艙。阿喀察距離高鐵站有點遠,無妨,全程包車接送。()?()
回想一下來時的綠皮車,真是天壤之別。()?()
第二個電話是肖芥子打的,說了句“下午五點,上次吃飯的老羊湯館門口”就掛了,都沒等陳琮回話。
不過聽語氣,挺開心的。
……
總不能穿著睡衣赴會,陳琮委託跑腿小哥買了身內外搭的衣服,下午四點就拎著肖芥子的外套溜達著出了門,然而阿喀察實在太小,到羊湯館時,才四點半。
陳琮不想讓肖芥子看到他來得太早,這樣,顯得他多殷勤似的。
他又溜達去了別處,巧了,進了一家花盆非常一言難盡的盆栽店。
進店的剎那,他就肯定,肖芥子的蝴蝶蘭絕對是在這兒買的。
他問店主:“有蝴蝶蘭嗎?”
一刻鐘後,陳琮抱著一盆新的蝴蝶蘭出來了,還經由討價還價,白得了一個“靜心又美麗,常笑少生氣”的花盆——他感覺,那盆禿嚕了的,還能再救一救。
再回到老羊湯館時,剛好五點,一跨進門就收到肖芥子的電話:“你到了嗎?到了幫我把外賣拎出來,我車在路口。哦,還有,斜對面的‘老鬼燒烤’,我還訂了燒烤,你一起拎過來。方便的話,你再帶瓶飲料。”
早知道要拎這麼多東西,就不買花了。
陳琮抱著花、拎著兜、腋下夾著飲料、手指頭勾著外套袋,氣喘吁吁趕到路口。
肖芥子正從車內探出身來,見狀好一陣驚訝:“這麼多東西!”
她幫著接過那盆蝴蝶蘭,端詳了好一會兒:“這花好眼熟啊。”
花跟了她,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忘得這麼徹底,陳琮沒好氣:“你的!上次吃飯,落老羊湯館了,你忘了?”
原來如此,肖芥子感慨:“這花看來命裡註定是我的,丟了都能找回來。”
鬼扯的命裡註定是你的,明明是我剛花八十塊錢買的,還饒了個盆。
陳琮上車入座,繫好安全帶:“去哪?”
肖芥子說:“找個僻靜的地兒,聊事情。”
***
肖芥子所謂僻靜的地兒,於陳琮而言,並不陌生,就是上次他被姜紅燭襲擊的草場,當時驚慌失措,也沒顧得上細看,現在心境不同,覺得這片草場,還怪美的。
尤其是,正當日落時分,草場邊沿的團雲,鍍著彤紅的顏色變幻形狀,開始像天上掉落的簇火,後來漸漸分開,像一群六神無主的羊。
陳琮問肖芥子:“鏡子拿到了?”
肖芥子點頭,用力撕開燒烤的袋,揀了兩串羊肉串給他:“請你的。”
陳琮接過來:“幹嘛不在店裡吃?”
肖芥子說:“你有沒有點警惕心?咱們剛乾完一票,得事事小心。這裡……”
她指四面無遮無擋的草場:“不用擔心隔牆有耳,萬一有人靠近,
隔大老遠就看見了。還有,你趕緊用手機拍兩張景,回頭要是有人問你幹什麼去了,你就說,去草場放空、看夕陽了。”
這夕陽確實挺好看的,陳琮掏出手機拍了兩張:“昨晚上,你是不是砸了顏如玉的腦袋?”
一提這茬,肖芥子就滿肚子氣。
真的,怎麼會有人設半夜一點的鬧錶?當時,她正蹲在破開的箱子邊翻找,本就高度緊張,鬧鈴一起,魂兒都給嚇飛了。
更可怕的是,顏如玉嘴裡含混嘟嚷著什麼,還坐起來了。
手機響鈴,屏幕有亮光,顏如玉突然迎著光坐起,居高臨下,身形直如一堵小山。
現在說起來,肖芥子還心有餘悸:“幸虧你們床頭擺了盆花,我衝過去抱起來就砸。”
不然,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拿什麼東西砸他。
陳琮問:“然後呢?你怎麼會去大宴會廳燒因緣石呢?”
***
去大宴會廳,是意外,也是必然。
當時,她搞事搞得差不多了,把未用完的物件連同占卜鏡裝包,掀起衣服裹在腰上——這也是為什麼衣服一旦放下,腰圍立時粗了好幾圈。
開門前,她出於謹慎,先附在貓眼上,向外看了看。
這一看,差點叫出來。
李寶奇來了。
他和顏如玉約好了一點左右見,等了很久不見人來,打電話又沒人接——畢竟那時候,顏如玉的手機已經被肖芥子報銷了。
於是一路嘀咕著,過來找。
到了門口,又有些猶豫,頓了頓,還是輕輕敲門:“玉小哥?玉小哥?”
肖芥子避在門後,大氣也不敢喘。
她聽見李寶奇發牢騷:“還說今晚關鍵,要跟我一起守夜。說了又起不來……”
他又嘀咕著轉身離去。
肖芥子等了一會,候著他走遠了,才開門出來。
陳琮無奈:“你是不是好奇了,想跟上去看看?”
確實好奇了,肖芥子去過大宴會廳,見過因緣石的異狀,她約莫猜到,“守夜”守的是因緣石,但為什麼今晚是關鍵呢?
她說:“反正,再詳盡的計劃都是有變數的,要允許臨場發揮嘛。這兩人這麼在意這塊石頭,我突然覺得,可以在因緣石上做點文章、把水攪得更渾一點,水越渾,我們就越安全嘛。”
她出了門,繼續晃晃蕩蕩、邁著“鬼步”出了監控的範圍,沿著消防樓梯,一路急上。
大宴會廳的門沒有上鎖,但打不開,顯然是李寶奇進去之後,還閂上了。
肖芥子看看上鎖的門,又看看不遠處的布草房,突然冒出個主意。
她走到布草房門口,狠擰了兩下打開門,入內拎出了桶和拖把,拖把頭橫在門外,柄伸在門內,確保布草房的門半開,又拎著桶,倒斜在大宴會廳門口不遠處,這才走上前,不輕不重,啪啪啪拍了三下門。
然後,飛快地避回消防樓梯處,屏息看這兒的動靜。
李寶奇只當是顏如玉又來了,小跑著過來開門,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