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冷 作品
第12章 宴會波瀾
又是一個雪天,生在南方的董昭頭一次看見下這麼多的雪,沒練功的時候,他搬著凳子,坐在門口,望著雪花飄下,開始思念童年時候的溫馨,少年時候的艱辛,而如今,他不知道自己的路會在何方,自己以後又會往哪去?
他多次問徐治跟小蘭沈落英去了哪,徐治只是嘆息,小蘭呵呵一笑顧左右而言他,他感覺到一種孤寂,一種身在異鄉的不適應。想問伊寧,但伊寧話少,臉上很少有表情,他也就問的少了。她對他有莫大的恩情,他知道要去報答,但她的武功,智慧,都遠遠在他之上,似乎天底下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又該怎麼報答?。他在閒園,吃穿不愁,只是被喊著練功而已。
沒有人為難他,沒有人冷嘲熱諷,沒有人打罵呵斥,難道不應該是件好事嗎?
他想起了宋揚,對,那個狡詐的十八歲小人兒,他想著日後一定要找他算賬!他想到了彭漸,就這麼在他身邊死去,甚至遺言都沒說完……又想起了楊玉真,他也是個不愛笑,不愛說話的人,如今還會認識他嗎?還有自己的家仇,兇手真的是那個唐橈,還是另有其人?都要他以後去查探……
他回過思緒,一雙丹鳳眼看了過來,那清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不適應?”
董昭點頭,他沒有隱瞞。
伊寧道:“那就適應。”
董昭抬頭,如同醍醐灌頂,他說道:“師姐,師祖他給我留了遺言,我日後若是要去完成他的遺願,你會支持我去做嗎?”
伊寧道:“振興鍾離?”
董昭道:“是。”
伊寧抬頭望雪,半晌,說道:“可以,但是。”
董昭道:“但是什麼?”
伊寧道:“不入他門。”
董昭蹙眉,說道:“你是說我以後不許重新作為鍾離觀的一員?”
伊寧道:“是。”
董昭低頭思忖,手摩挲著凳子把,不知作何回答。
伊寧提醒道:“莫忘了。”
董昭又問道:“若是我以後入江湖,我該說是誰的門下?”
伊寧沉默了一會,說道:“青鋒門。”
“青鋒門?”
伊寧嗯了一聲,大步踏入雪中,她並未換勁裝,一身淡紅長袖霞衣,一雙布靴,她徑直走到兵器架前,左手雙指往右一劃,左邊兵器架上一把單刀便躍然手上,她左手持刀,展袖而過,右手輕彈刀身,鏘鏘之聲鳴入耳中,而後,她眼色如芒,霎時間,人如刀。
她持刀輕舞,董昭被吸引過去,只見她左手刀起轉合承,一招一式,宛若天成,眼不隨刀,手但憑心,如大道之天然,董昭愈看愈驚,開始十幾招他還看的清,而後,那刀越來越快,後院那一角練武場上一人一刀化成漫天淡紅色刀光,在雪中綻放風姿。
沒有殺意,卻讓董昭看的遍體生寒,而後那風姿再次綻放,空中的雪,地上的雪,皆隨人與刀,飛舞而起,如風起雲湧,隨後雪下的冰晶層寸寸開裂,化為碎屑隨雪而飛。董昭想起了一個詞:風捲殘雲。
隨著鏘鏘刀鳴再次響起,那一抹刀光刺穿雪花,漫天冰雪隨著那刀光的指向齊刷刷的落在圍牆下,頃刻間堆成一個大雪堆,伊寧手中刀光化芒,此刻,董昭全身戰慄不已,那刀芒殺機之盛,此生僅見!
伊寧手中刀芒再閃,一頓刷刷刷劃完,她轉身收刀,長吁一氣,手一擲,單刀歸兵器架原位,鏘的落下,絲毫不差。
她轉身便回,身無半片雪,從董昭身邊走過她也沒停,董昭仍然在震驚中,而後,他往遠處看去,那堆雪被堆在圍牆下,筆直而立,宛如一塊雪碑,雪碑上刻著兩個字:青虹。
董昭猛地驚醒!這就是青虹刀法?沈家的青虹刀法!他不管身上的傷好沒好,大步跑進雪裡,在兵器架上右手拿起那把單刀,想著伊寧練刀的樣子,起手式,轉承式,刀,手,腰,腿的位置,開始練了起來,如瘋如魔,想不起了就閉上眼瘋狂推演,再聯想到自己自己學了好幾天的踏木樁的步伐,想起剛剛伊寧腳踩的宮位,他不敢停歇,生怕自己一停下就忘記,這一練,又到了深夜……
深夜,他又睡不著,點起蠟燭,看起那本《幽影腿》,看著看著,入了神,沈家的武功果然了得,他震驚不已,又跑到雪裡,踏著木樁,練了起來……
他的氣海隨著他這陣子的苦練,越發活躍,他甚至發現自己一掌能把一根木樁震裂了,他再次震驚,後來對著圍牆上的磚頭拍,拍的磚頭上裂紋陣陣,正好被小蘭看見了,小蘭笑道:“董公子長進不小啊,可圍牆要是被你打爛了,你得修啊。”
董昭咧嘴一笑,道了聲抱歉,找了一塊石頭,拍了起來,石頭碎屑橫飛,他拍了幾掌之後自己手也痛的緊,這時一雙丹鳳眼又看了過來,二話不說,一腳把那石頭踢的粉碎,在他目瞪口呆之際對他說了聲:練你腿去。
董昭悻悻跑去踩樁子了。
雪停的那天,是十一月初十,這天,久違的冬陽灑落在院子裡。
大門開了,李麻子來了,這人自從那日來後就沒見再來過,李麻子本名李燁,他比伊寧小點,他性子開朗,說話愛戳人短。只見他一身華裝,披著狐皮大氅,進門就叨叨:“寧姐啊,你這是要當大家閨秀啊,回來這麼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前你可不這樣啊?”
小蘭一身雪白裘襖,唇紅齒白,笑道:“李公子,你知道我家姐姐的難處,而且她這陣子確實家裡有事,忙不開。”
李麻子道:“能有啥事啊,她回來京城,我們哥幾個罩著她,除了皇宮,我們哪裡還不能去了,真是的。話說小蘭,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哥哥動心了怎麼辦?”
“動你個頭!”伊寧沒好氣的說道。
李麻子笑嘻嘻道:“寧姐,我也就說說而已,你知道我的。”
伊寧道:“怎麼了?”
李麻子道:“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今天,老子生日,京城五賢齋,我請客,你跟小蘭都去,咱們熱鬧一回。”
“誰老子?”
李麻子笑道:“錯了,我不是老子,我是小子,怎麼樣,去嗎?”
小蘭道:“我就不去了吧。”
伊寧道:“去,吃窮他。”
李麻子笑的燦爛如花,說道:“趕緊來吃窮我,不過不在我家住個幾輩子可吃不窮哦。”
伊寧道:“錢多啊你。”
李麻子道:“咱走吧。”
伊寧道:“稍等,換衣。”
換了衣服,伊寧交代徐治幾句,就跟小蘭上了李麻子的豪華馬車,往五賢齋而去。
五賢齋,是京城有名的一家酒樓,哪怕是冬日,依然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三人下了馬車,早有蘇驊幾人在門口等,見面一一寒暄之後,上了二樓梅花閣雅間。
酒是最好的汾酒,李麻子祖上是山西出身的進士,他是喝汾酒長大的,菜還未上,他就浮了三大白,紅光滿面,一臉麻子也如此光彩照人。
李麻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笑道:“今年二十有七了,如今,我李某人也算是官運亨通,家庭美滿,託了兄弟們的福,當然還有寧姐,難得今天齊聚,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來,滿飲!”
眾人齊舉杯,開懷暢飲,有翩翩侍女輕邁蓮步,一盤盤珍羞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吃喝到好處,蘇驊拿出那支伊寧送的紅玉笛,說道:“今日我為李老弟獻奏一曲,諸位傾聽。”
蘇驊離桌,雅間裡邊是有琴臺的,蘇驊熟練的一捻紅笛,輕音吹起,笛聲嫋嫋,悠然如怡,時輕快而靈動,時暢流而回緩,好曲!眾人放下杯箸,輕輕合拍,李麻子更是兩眼放光,激動鼓掌。眾人也為蘇驊的才華所驚訝。
一曲罷,蘇驊笑著下來,眾人喝彩。賈和道:“好一曲《渡江月》,蘇兄真是才華橫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