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冷 作品

第22章 第一場雨(第2頁)

 董昭看罷,說道:“還真是符合她啊,全都四個字。”

 小蘭拿起信走了,跑到廚房,給徐治看了看,然後扔進了灶龕的火裡。小蘭去換衣服了,待董昭洗完衣服,小蘭已然一身青色勁裝出現在他面前。

 董昭不解:“你這是作甚?”

 小蘭道:“姐姐說了,你練武,讓我跟你陪練。”

 董昭道:“你與我對打?”

 小蘭道:“當然。”

 董昭笑道:“好啊,我也正想找個對手呢。”

 半個時辰後,董昭鼻青臉腫躺在後院的地上,捂著肚子,說道:“你怎麼這麼狠啊?”

 小蘭拍拍手,說道:“夫人當初訓練姐姐的時候,比我下手重的多呢,你個大男人,這點傷而已,還不快爬起來。”

 董昭爬起來,捏拳,正要打時,一聲“阿彌陀佛”將他倆注意力轉了過去,只見度然那老和尚不知何時進來了,他一身灰色僧衣,懷裡抱著條黑色的小狗。

 小蘭跑了過去,問道:“老和尚,這小狗送我的嗎?”

 度然一笑,說道:“正是。”

 小蘭開心的抱起小狗,小狗也不怕她,安安心心躺在她懷裡,她摸了摸小狗,笑顏如花。

 度然道:“蕙蘭施主,一百兩銀子,是給銀票還是銀錠?”

 小蘭聽後勃然變色,喝道:“滾!”然後她把小狗往董昭懷裡一塞,抄起一個笤帚就朝度然打去,度然抱頭鼠竄,小蘭邊趕邊罵:“我姐姐心地好,給你那麼多錢還不夠,還敢訛到我頭上,你這老和尚真是貪得無厭,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徐治聞聲出來,喊道:“住手,你怎麼這麼對待大師?快住手!”

 小蘭卻當做沒聽見,拿著掃把追出門去,一路把度然攆過瓦橋坊大街,直趕到橋上,這才氣喘吁吁的撐著腰,停下腳。度然和尚也喘著氣,卻笑道:“蕙蘭施主,貧僧就開個玩笑,至於嗎?”

 小蘭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出家人還不打誑語呢,你怎麼老來要錢啊?”

 度然道:“貧僧化齋,要錢很正常啊。”

 小蘭道:“別來我家,沒你好果子吃,哼。”小蘭回頭就走,度然笑了笑,也往西山寺走。

 回到閒園,小蘭哪裡還有半點氣喘吁吁的樣子,一臉精神的把掃把一扔,拍拍手喊道:“昭哥,繼續練功!”

 董昭此時正拿個碗給小狗餵飯呢,聽得這聲喊,嚇得直接把飯灑小狗一臉,氣的小狗“汪汪汪”個不停。

 城東那座黑色府邸,一間偏院內,韓延釗冷著臉面對著一個下屬,那下屬正是魚飛,已經從外庭調到內廷了,魚飛道:“小的今日去看了,那小姑娘跟小後生就是兩三腳貓,那個老和尚被小姑娘拿著掃把攆了一路,到橋上就跑不動了,根本就不是什麼高手,裴大人肯定不是他們乾的。”

 韓延釗蹙眉,此時,齊宣來了,韓延釗立馬起身行禮,齊宣對魚飛說了句:“辛苦了,魚飛,下去吧。”

 齊宣冷冷看著韓延釗,說道:“你也想跟你師弟一樣嗎?”

 韓延釗憂心忡忡:“如炬至今沒找到人,我不甘心。”

 齊宣道:“你們兩個就是太氣盛了,有了官職,很多事就乾的隨隨便便,碰上高手,追悔莫及。”

 韓延釗低頭:“總管教訓的是。”

 齊宣道:“伊寧跟殷掌印打架,把東臺閣都給打塌了,現在開春才開始修,你傷情還未完好,先去那裡當監工吧。”

 韓延釗驚道:“我一個帶刀侍衛,去當監工?”

 齊宣道:“聖上的意思,裴如炬不管了,你也收收性子,朝廷安排你什麼差事就做什麼差事,不要有任何怨言,懂嗎?”

 韓延釗面無表情道:“是。”

 二月初三,春雨如約而至,淅淅瀝瀝的淋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滋養著這萬物生靈,雨一下,就有小太監給皇帝報喜,畢竟這是開春的第一場雨,昭示著蒼天憐憫大地,也是皇帝有德,上天感之,故而降下祥雨,造福萬民。

 皇帝很高興,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臣子們也很高興,皇帝高興,他們就高興。

 可是,這雨,今年不同尋常,一連下了五天,中間都沒怎麼停,越下越大。

 所有人都不高興了。

 修葺東臺閣的監工差事落在韓延釗頭上,一連五天,他都沒事做,民夫們停工,他也只得在旁邊喝悶酒。

 然而,發生了一件事,很不尋常,才建到幾尺高的東臺閣的牆,在雨水中塌了,而且是成片的塌,原因是採辦來的磚石,只有牆外頭是硬的,砌牆裡頭的,都是脆的,五天雨水一打,現了原形。

 此事一出,皇帝震怒,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貪墨修建東臺閣的銀兩,石料以次充好,真是膽大包天,當即,一批官員被抓,被問責,事後,還斬了幾個,朝堂一片震驚。

 五天後天晴,民夫們清理東臺閣的廢磚時,發現了不得了的事,由於磚石松散,地基磚石也是如此,故而有人提議將原來的地基都扒了,東臺閣要重新打地基,正當民夫掘地基掘到下午時分,掘到了一具屍體。

 屍體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面目全非,認不出是誰。送給仵作驗屍也什麼都沒驗出來,只說大概死於半個多月前。

 那還能有誰?韓延釗當即暴怒,半個多月來,京城失蹤的只有一個裴如炬,雖然屍體上衣服都扒光了,找不出任何表明裴如炬身份的物證,但那身高,體型,跟裴如炬是合得上的。

 皇帝下令徹查,可是這是誰做的?從何查起?屍體已爛,死因都看不太出來,對方做的過於細緻,那屍體全身都被捅成了篩子,且四肢盡折,臉皮都被刮掉了,誰也不知道哪道是致命傷?對手使的什麼武功?對手將人埋在這東臺閣地基下,若不是這場不尋常的雨,加上這個以次充好的磚石,恐怕一百年也不會有人知道。

 韓延釗請命查案,他查問民夫,得知這地基早在正月十二就鋪下了,之後並沒有發現異常,他當即大驚,裴如炬是正月十六晚上失蹤的,時間就對不上,查問多遍都沒有結果,他沮喪無比。他趴在桌上,喝悶酒,想著想著就想到了閒園,肯定是這幫人乾的,但他害怕這群人背後的高手,他想去逼問,但齊宣的話讓他保持了一絲理智。

 這個事終究還是不了了之麼?

 連齊宣,殷奇都感嘆,真是好手段,若是沒這場雨,這東臺閣,還真就是給裴如炬修的墳了。唯一的好處是,內廷的探子們可以大張旗鼓的穿上衙役的官服,四處查探了。

 一時間京城滿城風雨。

 閒園內,三人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董昭道:“原來屍體埋在那下面……”

 小蘭道:“本來老和尚是想帶回西山寺燒了的,但那晚西山寺邊上到處是官兵,城內哪裡點火都難免被發現,所以就……都怪這該死的雨!”

 徐治道:“他們查不出什麼,你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董昭道:“不能小看了朝廷。”

 小蘭道:“朝廷能有什麼能耐?他們找不到證據的。”

 話雖如此,可終究,朝廷的人還是找上門來了。魚飛帶著兩個衙役,進了門。魚飛一進來,迎上董昭的目光,兩人當即一怔。

 “是你?”兩人同時說道。

 董昭道:“當初我師姐放你一馬,你怎會在此?”

 魚飛冷哼一聲,說道:“還真是要謝謝伊女俠的不殺之恩了。”

 董昭道:“你來作甚?”

 魚飛道:“裴如炬是你們殺的嗎?”

 小蘭反道:“我們有那個能耐?”

 魚飛道:“殺人,其實並不需要多高的武功,哪怕是一根針,一粒沙子,只要放的足夠好,都能殺人,你說是不是?”他看向董昭。

 董昭道:“我哪知道這些?”

 魚飛道:“你這種人憨頭憨腦肯定不知道。”他看向小蘭,問道:“這位小姐,你知道麼?”

 小蘭臉有慍色,說道:“你這人莫不是有病?”

 魚飛道:“我已查明,正月十六晚上,有一支響箭在天上炸開,當時雖是深夜,但,西門的衛士看到了,瓦橋坊的人也看到了,我問了一大圈,確定了響箭炸開的位置。”然後他手往後院西北角的天空一指,說道:“是那裡吧。”

 小蘭道:“我又沒看到,我哪知道你說什麼,煩死了。”

 魚飛看到了後院的兵器架,說道:“這附近也就你這院子裡弄些刀槍棍棒,箭,應該是你這裡射出去的吧?”

 小蘭道:“你少血口噴人,弓箭盾弩鎧甲兜鍪都是禁物,誰家裡會有這些東西?我姐姐當初放了你,你就來這裡沒事找事,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