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情(第2頁)
小蘭道:“再怎麼難還,人也得先救出來再說!”
徐治道:“好吧,我們分頭走。”
三個人便分頭而去。
牢房內的董昭,已是遍體鱗傷。韓延釗又回來了,手裡拿根帶刺的鞭子,在一旁的桶裡沾了沾鹽水,獰笑道:“這個滋味好不好受?”
董昭直接一口血痰吐去,砸到韓延釗鼻子上,然後又笑了,說道:“你就這點本事啊?”
韓延釗也不惱,隨手拿個帕子擦掉血痰,不料董昭又吐了一口,吐到他的眼皮上。
韓延釗有些惱,繼續擦,董昭還吐,又一口吐到他下巴上。
韓延釗暴起,扔了手帕,一拳砸在董昭嘴角,惡狠狠的道:“老子讓你吐!讓你吐!”
然後又對著董昭肚子猛打,打了幾拳之後,掄起鞭子就抽,抽的董昭都快喊不出來了,最後暈了過去。韓延釗丟下鞭子,惡狠狠的朝董昭吐了口口水,罵道:“該死的賤骨頭!”
他繼續坐下,叫人上酒菜,就坐在那裡吃喝,也不知在想什麼。
西山寺內,徐治見到了度然,說明來由,度然道:“這事,只有往天上捅。”
“天上?”徐治明白了。
小蘭跑到蘇府,見了蘇博後也說明來由,蘇博道:“這內廷膽子好大啊,既然如此,那就讓那韓延釗栽個跟頭吧。”
顧章和跑到瑞王府,見到瑞王,簡單說明後,瑞王笑道:“賢侄勿憂,我定幫你。”
當天晚上,皇帝的御書房內,瑞王跟蘇博便告了御狀,言明內廷有人放不下恩怨,趁董昭出城之後將其劫走,而且有人證看到了董昭的馬被牽進了樞機院,此事明擺著是為裴如炬之事不平。
皇帝不敢偏信,叫來顧章和,顧章和言明一切後,皇帝叫來了齊宣。
“韓延釗在幹什麼?”皇帝問道。
齊宣道:“回聖上的話,他正在樞機院辦案。”
“辦案?”
齊宣答:“回聖上,他的確在辦案。”
皇帝道:“好啊,擺駕樞機院,朕要看看他辦的什麼案?”
齊宣一驚,皇帝有火。他連忙道:“聖上,天都黑了……”
皇帝怒道:“是啊,朕再不出去看看,這天就真的黑了。”
齊宣心中震憾,他不敢再勸,連忙喚人擺駕。
皇帝道:“不必大張旗鼓,就這御書房內的人去,也不必告知韓延釗。”
齊宣心中一涼,這韓延釗,十有八九要完。
一行人出了御書房,皇帝命人備馬,他親自跨上馬,其餘人也跟著上馬,皇帝就帶了幾個侍衛高手,一行人直奔樞機院而去。
顧章和眼見皇帝如此,心道:皇上還是個明君。就連蘇博也微驚,皇上竟然親自上馬,為了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就親自去樞機院?難不成,他真想做這中興之君?瑞王卻雲淡風輕,看不出什麼來。
及至樞機院,皇帝出現,齊宣開路,皂衛們戰戰兢兢下跪,皇帝直入裡頭,一個皂衛跪在他邊上,皇帝道:“韓延釗呢?”
皂衛顫抖著道:“小的這就去叫韓大人。”
皇帝道:“不必,朕自去見他,帶路。”
韓延釗在哪呢,自然是在牢房看著董昭。這突然襲擊連齊宣都捏了一把汗,皇帝什麼時候這麼幹過?這陣子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隨著皇帝突然的決定,所有人都很吃驚,皇帝大步跟著皂衛走進了樞機院深處的牢房裡。這裡邊隱隱散發著血腥味跟腐爛的臭味,幽暗的廊道配著炙熱的火盆,加上牢房內犯人的喊叫,呻吟,哪怕是在這春天,也足夠滲人。
皇帝蹙眉,齊宣遞上一個帕子,皇帝接過來,捂著鼻子,硬著頭皮跟皂衛走了下去。
直到深處,皂衛停在牢房前,裡邊的人沒有聲響,門並沒有關,皂衛顫抖的手指了指,正要開口,皇帝卻厲聲叫道:“韓延釗!”
裡頭還坐在那椅子上喝酒的韓延釗猛然從思緒中回過頭來,聽得這聲音,當即大驚,此時皇帝已闖將進來,韓延釗臉色大變,當即下跪叩首,喊道:“不知聖上駕臨,有失遠迎,請聖上恕罪!”
皇帝看著正對面那個被打的血淋淋的人,他捂著鼻子的手帕隨手一甩,顧章和立馬上前,撩開那人的頭髮,看清那張臉然後喊道:“真的是董昭,伊寧的師弟,他果然在這裡。”
蘇博問道:“韓延釗,董小哥犯了何罪,你為何抓他?”
韓延釗冷汗直冒,這才抓多久,這麼快就尋上了門,而且是皇帝親至,他腦子快速轉著,想著怎麼回答。
“說話。”皇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臣……臣……”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說,董昭犯了什麼罪也不至於他來抓,其他衙門有的是權利跟捕快,樞機院是皇帝培養打手的地方,這裡很多都是見不得光的,動用樞機院人手抓人,肯定是有不能公開的秘密。
“還是為了裴如炬?”皇帝忽然蹲下來,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
韓延釗滿頭大汗,身軀打顫,咬牙說道:“是,聖上,臣的師弟消失的不明不白,臣不甘心!”
皇帝還是盯著他,說道:“所以,你也要讓閒園消失一個人,不明不白的消失?”
韓延釗道:“不,聖上,臣只是想問出真相……”
“問到了嗎?”皇帝還是盯著他。
“沒……沒有……”韓延釗聲音小了起來。
皇帝站起了身,韓延釗還在打顫。
“朕要是不來,他是不是會死在這裡?”
“不,不會,聖上,臣豈會做這等齷齪之事……”韓延釗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
皇帝低頭睥睨著他,說道:“你現在,不是正在做著嗎?”
韓延釗聞言失色,不斷地磕頭,說道:“聖上,是臣一時糊塗,聖上……”
皇帝頭轉向顧章和,柔聲說道:“章和,快把人放下來。”
顧章和立馬動手,皇帝的幾個侍衛也上前,把董昭放了下來,董昭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第一眼看到了顧章和,然後又一眼掃到了皇帝,他是在瓦橋坊見過皇帝的,準備下跪時,忽然無力栽倒下去,顧章和攙住,董昭已經沒了力氣,又昏了過去。
皇帝見狀,說道:“章和,快把人送回去養傷吧。”
顧章和當即下跪:“謝聖上隆恩。”然後磕完頭,跟侍衛們把董昭抬出去了。
韓延釗伏在地上發抖,皇帝又把眼睛轉過來,說道:“韓延釗,你可知罪?”
韓延釗道:“臣知罪。”
“何罪?”
“臣不該濫用私刑,不該無故抓人,不該……”他又說不下去了。
皇帝道:“那朕該怎麼處置呢?”
瑞王,蘇博,齊宣都沒做聲。韓延釗抖的如糠篩一般,更不敢接話。
皇帝道:“你把董小哥打成那副模樣,那麼,朕也把你打成那樣子吧。”
齊宣聞言立馬對侍衛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照聖上說的做?”
幾個侍衛過去,幾下扒了韓延釗的錦衣,將他用鎖鏈綁在柱子上,等著皇帝說話。
皇帝道:“韓延釗,你可服?”
韓延釗沒半點脾氣,說道:“但憑聖上處置,延釗毫無怨言。”
皇帝道:“好,用刑吧。”
鮮紅的烙鐵直接烙在韓延釗胸口,他臉上扭曲起來,卻一言不發,強忍了下來。皇帝也不看了,接過一張新的帕子,捂住鼻子,轉身就走。
幽深昏暗的牢房廊道里,齊宣心頭打鼓,瑞王蘇博也無言,皇帝走到一半,忽然說道:“這裡,太暗了。”
齊宣連忙接話道:“聖上說的是,都是老奴的錯,老奴馬上改。”皇帝點頭,繼續往前走,走出這座府衙,其他人終於鬆了口氣。
董昭並沒有被送回閒園,而是直接被送去了西山寺。禪房內,度然手下幾個小沙彌扒光了董昭的衣服,給他清洗傷口,然後敷藥,忙忙碌碌大半宿,等董昭醒來,是子時了。
度然和尚在他邊上,見他醒了,端過來一碗湯藥,一手把他扶起,就開始喂,也不說半句話。
董昭喝完藥,艱難的開口,說道:“多謝……大師……”
度然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伊寧施主付了錢的,不用謝。”董昭微微一笑,老和尚真是妙人,雖然滿口錢錢錢,但辦事還是一等一的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