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竹林迷蹤
夕陽餘暉灑落在大江之上,倒映出一片火紅。</p>
千百年來,無數風流人物,道不盡大江之美,絢爛時間長河,訴不完人生之愁。</p>
夔州,大江南岸,一人一馬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走著,走了十幾里路後,到了一處開闊的谷地裡,谷地裡是一處村落,已是晚飯時節,裊裊炊煙從村落各處升起。</p>
伊寧抬頭,望見谷地上邊半山坡那裡的一座竹屋,她牽著馬,朝那處所在走去。</p>
“砰!”的一聲響起,竹屋正門直接被伊寧一腳踹個稀爛,破爛的竹屑飛進了屋裡,七零八落。</p>
“水得清!”伊寧喊了一聲。</p>
沒人回答,伊寧走進屋內,伸手在一張竹床上一摸,沒有灰塵。</p>
“賴德貴!”</p>
伊寧繼續走著,她面前是一面竹做的屏風,“砰”的一掌,屏風粉碎!</p>
“咦!”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屏風後邊像只老鼠般竄了出去!</p>
“哪裡跑!”伊寧身形一閃,到了矮個子身後,修長的手臂一探,一把就揪住了小矮子的後衣領提了起來,矮子掙扎著,顫抖著,嘴裡驚恐的喊道:“不是我不是我……”</p>
伊寧提著這小矮子轉過身來,只見他長得獐頭鼠目,留著一縷小鬍子,穿著一身破爛布衣,也不知多久沒洗,又髒又臭,整個人像只老鼠。</p>
“侯來寶?”伊寧問道。</p>
侯來寶被提在空中,看見伊寧的眼睛,慌忙閉上眼,說道:“我肯定看錯了,不是她不是她……”</p>
伊寧也不廢話,又把侯來寶提溜轉過身去,拿起劍,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拍!</p>
“嗷喲……痛痛痛痛……”侯來寶尖叫出來,手摸屁股腿一縮。</p>
“那兩個呢?”伊寧問道。</p>
侯來寶道:“不,不知道啊……嗷喲……痛啊,姑奶奶別打了,嗷吼——!我說我說——”</p>
侯來寶捱了劍鞘三次,屁股都快裂開了,終於老實說道:“他們兩個躲在櫃子裡呢……”</p>
不久後,三個小矮子齊刷刷的縮在竹床上,都一般打扮,個個賊眉鼠眼,眼中恐懼的看著伊寧,伊寧搬了把竹凳,翹起腿坐在他們對面。</p>
“四年,四年!”伊寧伸出四根手指說道。</p>
“西域四年!”伊寧直接吼了出來。</p>
縮在中間的水得清委屈巴巴說道:“你還真去啊……”</p>
伊寧道:“你們說的!”</p>
右邊的賴德貴弱弱道:“我們只是聽說龍血草會長在火山之所,聽別人說西域有火山,所以……”</p>
侯來寶道:“不不不,是長在很熱的地方,別人說西域沙漠能把人曬乾……”</p>
水得清道:“放屁,明明是長在土裡!”</p>
賴德貴怒道:“你才放屁,就是長在火山池裡!”</p>
侯來寶爭道:“你放狗屁,池子裡怎麼長啊?”</p>
三個矮子爭的面紅耳赤,唾沫橫飛,吵的不可開交!伊寧眼中露出怒色,站起了身,三個小矮子見情況不對,立馬住口,望著眼前的高個子散發出冰冷之氣,一個個瑟瑟發抖。忽然伊寧左手拽起竹凳就朝三人擲了過去:“死矮子幫!”</p>
“咦——快跑!”三個矮子做鳥獸散,飛快的從竹床上竄了出來,然後那竹凳就啪的砸在了竹床上!</p>
伊寧怒氣不減,喊道:“跑個試試?”</p>
三個小矮子立馬站定,回過頭來討著笑,說道:“姑奶奶,饒了我們吧,我們生活不易啊……”</p>
伊寧道:“信鴿呢?”</p>
侯來寶立馬一竄出去,到了後邊廊下,跳起來去取掛在廊下的鴿子籠,跳了四五次夠不著後罵了一句誰掛的這麼高,最後搬個凳子把信鴿籠取了下來。</p>
鴿籠送到伊寧面前,伊寧轉頭:“信呢?”</p>
侯來寶又飛快的竄出去,之後後邊竹屋裡響起了翻箱倒櫃的聲音。</p>
不一會,侯來寶又飛快的竄到伊寧面前,拿出兩個小竹筒遞上去。</p>
伊寧一個個打開,看了之後確認是從洛陽發來的信,只見上邊寫道:昭自三月四出京,已至三月二十,未見昭,京安。</p>
董昭走了十幾天還沒到洛陽嗎?伊寧心中有些不安,立馬說道:“紙筆。”</p>
水得清連忙拿出紙筆來,賴德貴連忙在一旁研墨。</p>
伊寧筆走龍蛇,寫完之後,侯來寶接過來吹了幾下,隨後塞進信筒,從鴿籠掏出一隻鴿子,綁好信,扔了出去,動作相當快。</p>
第二封信寫道:三月十五,朝廷大軍集結山西,疑有大事發生,昭未至洛陽。”</p>
兩封信都是施瑜發的,伊寧並沒按順序拆到,她確實有些擔心董昭,猶豫之下,又提起筆,寫了一封,再次發出。</p>
侯來寶做完一切後笑著問道:“姑奶奶您還有何吩咐?”</p>
伊寧道:“兩件事。”</p>
水得清湊過來,問道:“哪兩件?”</p>
伊寧道:“找赫連飄。”</p>
賴德貴道:“第二件呢?”</p>
伊寧道:“找天機門。”</p>
侯來寶道:“好說好說,黃金二百兩。”</p>
伊寧一把捏起侯來寶後脖子,將他提起來,問道:“多少?”</p>
侯來寶驚道:“不……不要錢,小的樂意給您跑腿,給您跑腿是我的榮幸……”</p>
伊寧道:“有問題嗎?”</p>
三個人一齊道:“沒問題,一年之內給您辦好……”</p>
“多久?”</p>
三個矮子你看我我看你。</p>
“九個月!”</p>
“十個月!”</p>
“三百天!”</p>
三個人這次沒對口,說完又你看他他看你。</p>
伊寧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個月!”</p>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不可能!”三個人聯手拒絕。</p>
伊寧長吁一口氣,指著水得清,說道:“你,沉江!”</p>
水得清驚恐萬分。</p>
伊寧又指向賴德貴:“你,活埋!”</p>
賴德貴戰戰兢兢。</p>
伊寧再次指向侯來寶:“你,餵狗!”</p>
侯來寶鬆了口氣,說道:“您放心,我這就去買條狗來喂,保證您下次來吃上香噴噴的狗肉。”</p>
伊寧捏緊了拳頭,再次長吁一口氣,說道:“你,去死!”</p>
侯來寶瑟瑟發抖。</p>
伊寧把劍往地上一杵,說道:“再坑我……”</p>
三個人噤若寒蟬。</p>
只見那把劍上漫出寒氣,地上肉眼可見以劍為中心向四周漫出霜花來,很快就鋪滿了整個房間地板。</p>
“咦——”三個矮子嚇的抱在了一起。</p>
伊寧慢慢道:“都凍成冰……”</p>
三個矮子連忙點頭,如雞啄米一般。</p>
伊寧走了出去,屋內很快霜華散盡。一包銀子從門外擲了進來,準確無誤落在竹桌上。</p>
三個矮子頓時眼睛放光,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同時動起手來。</p>
“我的!”</p>
“明明是給我的!”</p>
“你走開,都是我的!”</p>
三個矮子搶起了那包銀子,互相扭打在一起,揪耳朵,薅頭髮,扯鼻毛,拔鬍子,拖後腿,各種陰招齊出,竹屋裡頓時雞飛狗跳……</p>
夜晚,清風襲來,伊寧在一處竹林內,點起一堆篝火,大白拴在不遠處的竹子上,伏在那裡,它面前有一堆青草,大白無聊的時不時嚼上一口,偶爾轉過頭來看著篝火邊的人。</p>
伊寧正在打坐行氣,運轉完一個周天,她長吁一口氣,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了一陣,終於平息下去,臉色才開始由白轉紅。</p>
少說話,不說話,這是某位高人對她的叮囑。</p>
一直打坐到天亮,她身上掛滿了露珠,她雙手結印,長吸一口氣,寒氣漫出,露珠皆化冰花,她起身,冰花紛紛跌落,青衣乾爽,面容再次煥發勃勃生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