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後腥風(第3頁)
徐經臉色冰冷,走出軍司府大堂,這才長吁了一口氣……</p>
整肅完州軍,清理掉一些曲宥的親信後,徐經帶人直撲揚州軍司府的庫房,但是庫房裡空空如也。徐經不死心,皂衛們掘地三尺,將整個軍司府,軍營搜了個遍,什麼都沒找到。盤問軍士,也什麼都問不出來。</p>
一切線索再次被掐斷!</p>
徐經當場震驚,這揚州,恐怕只是東海幫的其中一個據點而已,這到底是一幫什麼人?連曲宥都是他們的人!</p>
揚州亂成了一鍋粥,知府與東海幫相通,十幾萬兩銀子不見了,揚州軍司指揮使竟然是東海幫的人,消息傳上朝廷,皇帝大怒,要求外庭徹查,要求徐經徹底剿滅東海幫餘孽!</p>
皇帝雷霆之怒下,一時間,淮揚之地,陰雲密佈,外庭的皂衛,官府的衙役,軍司的州軍,漕運的漕軍,全部動員了起來,官員家屬,僕人,一個個的審問;過境的遊人,俠客,一個個盤查,一時間不知抓了多少可疑人物,城門口不知砍了多少腦袋,運河裡也不知灑了多少無辜之人的血……</p>
海留夏在揚州的暗樁,被朝廷一頓清洗之下,竟然一個都沒跑出來,東海幫只跑出了趙晟和他的兩個僕人,對於東海幫來說,揚州局勢,已經沒有回寰的餘地。</p>
沒有誰鬥得過朝廷!</p>
大江上,一艘烏篷船裡,一個黑袍人,戴著斗篷,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帶著深意看著坐對面的海留夏跟趙晟。烏篷船內,總共就七八個人,還有一個躺在船艙裡的賀青。</p>
“師傅……留夏錯了。”海留夏低頭道。</p>
“錯哪了?”黑袍人聲音相當低沉。</p>
海留夏不敢抬頭,深吸一口氣,說道:“留夏低估了龍驍的實力,做事太過於激進……導致江北淮揚局面全部崩盤……”</p>
“還有呢?”</p>
“還有?”海留夏問道。</p>
那人的眼神又深邃了幾分。</p>
“還有,沒有處理好漕軍跟州軍那邊的干係,出揚州的時候被秦皋派兵追殺,又折損了好多人……”</p>
“不是這個。”</p>
“不是?請師傅明示。”海留夏壓低頭顱。</p>
那人眼中帶著幾分溫情,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該暴露你與揚州知府劉嵩的干係,跟龍驍打,打輸了也就輸了,江湖紛爭,打死打活,朝廷都懶得插手,問題是,不該把徐經這種人扯進來……”然後黑袍人盯著趙晟,語氣一變:“你,更不該想著去殺徐經!”</p>
“徒兒想……”趙晟想反駁什麼。</p>
那人陰沉著雙眸,聲音涼薄如霜:“你們兩個多少歲,徐經多少歲?你覺得你能鬥得過他!沒有把握,就不要下這麼大的棋盤!龍門幫不弱,龍驍也不是什麼莽夫!至於徐經,能在外庭當統制的,他不比你們聰明?你還想下個套給徐經來鑽,你兔子還想抓狼不成?”</p>
黑袍人頓了頓,繼續道:“你們連一個徐經都對付不了,就算你真的得手了,殺掉了徐經,那朝廷就只會派來比徐經更厲害的程歡!他若出手,我都得掂量掂量……”</p>
趙晟,海留夏,低下頭來,一臉慚愧之色。</p>
趙晟忽然抬頭道:“師傅……我們以後該怎麼辦?我們以後要如何在江湖中立足?”</p>
“現在考慮的不是這個!”黑袍人沉聲道:“你得先考慮把屁股擦乾淨,我猜那徐經很快就會往江南追查,你們想想該怎麼辦?”</p>
趙晟道:“我們隱匿下來,等日後再東山再起……”</p>
“留夏,你說呢?”</p>
海留夏思索一番,美目一睜,說道:“我們該改頭換面,換個地方再起勢。”</p>
黑袍人搖了搖頭,兩人不解道:“師傅為何?”</p>
黑袍人道:“徐經是聰明人,是聰明人就得把他引到他以為的對的路上,讓他白忙活上一陣子,然後徒勞無功而回。”</p>
“然後我們再殺個回馬槍?”海留夏問道。</p>
“不,我們實力不夠,朝廷不止有徐經,還有比徐經厲害十倍的人在,如你所說,我們只能改頭換面……”</p>
海留夏,趙晟,聞言心中一黯……</p>
良久,海留夏問道:“大師伯……怎麼樣了?”</p>
黑袍男子聞言,臉色一沉,說道:“那個女人武功之高超出了我的想象,你大師伯命是救回來了,但恐怕很久不能下地了。”</p>
趙晟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這個該死的伊寧!若不是她,我怎會流落於此,我若是此刻還在朝中當官,說不定都能掌軍了!”</p>
“不要被恨意衝昏了頭腦……你還年輕。”黑袍男子道。</p>
“可我的腿,我的腿回不來了!師傅,我一輩子都要在椅子跟床榻上過了!我苦練十餘年的武功,萬分辛苦才做上的武狀元,好不容易得來的前途,就被這個女人一腳給毀了!我不甘心啊!”趙晟紅著眼,厲聲嘶吼道。</p>
海留夏低頭,黑袍人眼皮一耷,嘆了口氣,沒再說話。</p>
今日無雨,風和日麗,江上東邊天幕上朝霞出現,大江微波盪漾,水光燦爛,而船上的人此刻心情卻陰沉至極,黑袍人起身望著朝霞,長吁一口氣淡淡道:“回吧。”</p>
烏篷船在江上越劃越遠,直至在晨光中化為了一個黑點,茫茫江水流過,黑點也消失了,彷彿船從未出現過一般。</p>
揚州,終於從忙碌中停下來的秋行風,回到自己住所,從一處隱蔽的牆櫃裡,取出來一個他沒看的信筒,他打開來,只見上邊寫著:自己保重,日後再會。</p>
他的刀疤臉露出一絲笑容,如痴如醉。</p>
半晌後,他從櫃子中取出一幅畫來,畫上是一個紫衣女人,手上戴著一雙手套。他望著這個女人,一聲長嘆,又笑了笑,反覆看了幾眼,然後將畫輕輕捲起,再次放進隱蔽的牆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