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點蒼之約
緊趕慢趕，伊寧跟阿芳一行人翻山越嶺，總算是四月十五前到了點蒼山下。</p>
阿芳交待好苗寨的事情後，就帶了青竹跟短尾兩人跟著伊寧來了雲南，她一路話匣子打開，像一隻百靈鳥一般，嘰嘰喳喳，伊寧也是有問必答，兩個人過了好一段快樂時光。</p>
阿芳三人換上漢服，將自己打扮的如同一個女俠一般，她本來也是女子裡邊的高手，只是平生出苗寨的時間少，一路出來，對一切都感到很新鮮，明明是三十好幾的人，表現的卻像個二八大姑娘。</p>
最可憐的短尾還背個藥簍，一路崇山峻嶺，人煙稀少，藥材卻不少，伊寧是辨藥的好手，十來天走來，到雲南時，已經採了滿滿一大簍子名貴草藥。</p>
一向少話的短尾揹著藥簍都有點皺眉頭。</p>
四人到點蒼山下，早驚動點蒼山主，他被弟子告知後，立馬拾掇好一身，帶著全山弟子下了山來。大理點蒼山，洱海畔三塔下，一身青翠簡約長袍的點蒼山主段蒼，早已帶人恭候於此。</p>
山主名叫段蒼，今年五十歲，眉目俊朗，長鬚飄飄，神情內斂，身材如蒼松般挺拔，端的是一派不世高手的模樣。而他的弟子，也一個個神情莊重，言語間對待客人是敬重無比，言談舉止間足見點蒼一派門風之敞，教養有方。</p>
“段掌門。”伊寧近前拱手致意。</p>
阿芳三人也一拱手。</p>
段蒼也拱手哈哈一笑，姿態灑脫無比，神情內斂的臉瞬間如同陽春的梨花般綻放，洪亮的嗓音說道：“伊女俠，你我以武相會，不必客氣。”</p>
段蒼笑意盈盈的望著伊寧，又轉眼看著那三人，問道：“這三位是？”</p>
伊寧道：“苗家阿芳。”</p>
段蒼臉上閃過一絲疑問。</p>
伊寧繼續道：“以及隨扈。”</p>
阿芳笑道：“在下清江苗寨巫芳，見過段掌門。”</p>
段蒼略有疑惑的臉瞬間又綻放笑意，說道：“原來是古巫門的傳人，稀客稀客。”</p>
寒暄一陣後，段蒼便親自帶著四人，到了洱海畔的一個大院內歇息，弟子們相當客氣，大院內物件一應俱全，吃喝穿用，一應俱全，琴棋書畫，應有盡有。</p>
三人坐於大院庭內的檀木桌前，弟子們奉上雲南鮮果，繁花香草，阿芳並未見過這些稀珍，心中歡喜，伊寧也高興，在這四月天，這份意境格外暢然。</p>
段蒼昂首道：“二位此來，定要多住上一番，這點蒼山下，雖比不得中原繁盛，但是此處四季如春，也算是世間少有的好地方。”</p>
伊寧道：“打擾了。”</p>
段蒼道：“你我五年之約已到，你既然來了，比武就不妨急在一時，容段某先盡些地主之誼。”</p>
阿芳笑笑：“我觀段掌門，氣度如此不凡，想必是位罕世高手，阿芳也想與您切磋一番。”</p>
段掌門笑道：“段某喜歡以武會友，阿芳姑娘既然願意賜教，段某豈能不領情？只是這罕世高手，只怕段某還當不起。”</p>
伊寧道：“你謙虛了。”</p>
段掌門起身道：“伊女俠是中原人物，中原錦繡河山，高手如雲，不似我這等蠻疆，人少地貧，難出人才。伊女俠年紀輕輕就能勝我，段某又豈敢以罕世高手自居？”</p>
伊寧蹙眉：“想去中原？”</p>
段掌門還是哈哈一笑，說道：“世間誰不向往中原？”</p>
阿芳蹙了蹙眉。</p>
“那就去吧。”伊寧說的很隨意。</p>
段掌門還是一臉笑意，又坐了下來，親手給兩人斟酒，說道：“若這次勝不得你，我去中原，豈不是仍然頂著個伊寧手下敗將的名頭？”</p>
阿芳笑了，笑意中帶著一絲凝重。</p>
伊寧淡然：“我又不說。”</p>
段蒼哈哈大笑，而後道：“你啊，真是灑脫啊。”</p>
伊寧忽然問道：“有消息嗎？”</p>
段蒼漸漸收了笑容，知道伊寧問的什麼，便說道：“他不曾來過雲南……你還在找他？”</p>
伊寧點點頭，又嘆了口氣。</p>
段蒼道：“你說他劍法遠在你之上，若他真來了雲南，段某也求之不得，只恨無緣相見啊，這傳說中的劍神郭長峰，段某又如何不想與他一戰呢……”</p>
伊寧見他說的真切，也沒做了聲。</p>
段蒼與兩人寒暄了幾句，又交待了弟子幾聲，就離開了這座大院。</p>
阿芳給自己嘴裡塞了個鮮果，問道：“他叫什麼啊？”</p>
“段蒼。”</p>
阿芳有些不滿道：“這人野心不小啊，想去中原。”</p>
伊寧點頭：“是。”</p>
阿芳道：“他很厲害。”</p>
伊寧道：“是。”</p>
阿芳捏起一顆果子，運轉真氣，那果子就變得烏漆墨黑，她看了一眼，隨手一扔，說道：“不知他是否領教過五毒掌……”</p>
伊寧把那盤鮮果往自己這邊挪了挪，說道：“你離遠點。”</p>
阿芳笑道：“怎麼，嚇到了吧？說起來，你這個罕世高手，還沒跟我打過呢，想不想先打一把？”</p>
伊寧道：“好啊。”</p>
兩人各自伸出一隻手，按在桌上，面帶笑意，隨著兩人漸漸發力，那張檀木桌開始顫抖，一半開始泛白，一半開始變黑，然後就是桌子咔咔咔的聲音響起，半晌之後，“砰”的一聲響，阿芳怪叫一聲，跌坐於地，一臉不甘。桌上鮮果，花草，散落一地，段蒼的弟子聞聲進來，只見一地瓜果花草，盤子粉碎，那張檀木桌裂為兩半，一半結了冰，一半變得烏黑，看的那弟子眼皮直跳，這兩個女的是什麼怪物？</p>
然後那弟子就要去收拾爛桌子，阿芳喊道：“手不要碰黑的那快。”</p>
那弟子手一縮，問道：“為何？”</p>
伊寧道：“有毒。”</p>
“啊？”弟子吃驚。</p>
阿芳道：“你們拿布包起來，然後去燒了就好。”</p>
然後阿芳起身，揉了揉屁股，說道：“阿寧，你可真冷啊……”</p>
伊寧也道：“你好毒……”</p>
段蒼的弟子後來把這個小插曲告訴了他。段蒼聽後沉默了，他知道伊寧的凝霜真氣厲害，但現在看來那個阿芳，實力也不可小覷，那種武功，極其可怕……</p>
翌日，天晴，春風拂面。</p>
洱海之畔，早已來了不少江湖人士，大多是這雲南百里附近之人，也有少數遊歷雲南的中原遊俠，很多人都知道點蒼掌門段蒼與人有一場五年之約。段蒼是雲南第一的高手，點蒼是雲南頭號門派，能與他一戰者，絕非泛泛之輩，故而消息越傳越遠，來的人也越來越多。</p>
段蒼並不急著比武，大早上，他的親傳弟子便來告知伊寧，比武約在三日之後，待伊寧適應下雲南氣候，也讓他好好盡一回地主之誼。</p>
阿芳聞言道：“段蒼與你五年之約，應該是迫不及待比武才對，怎麼會還要拖沓三日？難不成他另有心思？”</p>
伊寧道：“造勢罷了。”</p>
阿芳道：“原來如此。”</p>
兩人站在洱海邊，阿芳俯身撿起一塊卵石，朝水裡一擲，那塊卵石一連打了不知多少個水漂，這才在很遠處咕咚落水。</p>
阿芳側頭道：“怎麼樣，你試試？”</p>
伊寧道：“喜歡比啊？”</p>
阿芳道：“你怕了？”</p>
伊寧也俯身撿了一塊卵石，手一撒出去，激起一道道水花帶漣漪，那卵石一路順著水飄，竟然飄過近百丈之遙，才消失落水。</p>
阿芳來了興趣，說道：“好內力，我可要動真格的了。”</p>
然後她撿來一塊巴掌大的扁平卵石，伊寧也撿來一塊相似的，兩人一同擲出，兩塊卵石同時脫手而出，隨著水花聲響，兩塊石頭帶出兩條水花路，一直飄往遠方，直至看不見。</p>
阿芳叉手撐腰站立，說道：“這也比不出結果啊。”</p>
伊寧道：“確實。”</p>
恰逢此時，一道男聲響起，一個風度翩翩的墨色長衫男子道：“看來二位女俠有些無聊？”</p>
兩人視之，這個男子約莫四十來歲，五官突出，面相俊朗，個頭比阿芳高點，比伊寧矮點。</p>
阿芳眉毛一挑道：“閣下也想來玩？”</p>
那人打個哈哈，說道：“在下崔長水，是點蒼人，師兄今日尚未準備好，又怕二位女俠無聊，怠慢了二位，所以讓崔某來招待二位女俠，兩位想要遊玩，崔某願意當領路人。”</p>
阿芳微微一笑，說道：“遊玩嗎隨時都可以，崔先生既然是段掌門師弟，想必武功造詣很高，不知可否先與小女子切磋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