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心涼(第2頁)
左封顯道：“難道董昭就不是棋子？”</p>
白顏轉頭看著左封顯道：“可她師姐卻是個可以掀棋盤的人，你是嗎？”</p>
“我……”左封顯不知道怎麼反駁。</p>
“你連殷公公都打不過，先好好練著吧，左大人。”白顏絲毫不給顏面，說了這句話就走了。</p>
左封顯一張臉陰沉的要滴水，忽一個皂衛拿著一封手札，走過來低頭遞給左封顯，說道：“大人，殷公公給您的。”</p>
左封顯接過手札，拆開一看，變了臉色，當即脫口而出：“要我去蔚州？清查韃靼細作？他們外庭是沒事做嗎？”</p>
皂衛道：“徐大人脫不開身，聖上想到了您。”</p>
左封顯臉色更陰沉，說道：“知道了。”說完他狠狠攥著那手札，然後手一鬆時，手札已化成無數碎末灑下。</p>
五月初九，夔州。</p>
伊寧獨自一人牽著大白回到了水得清那裡，阿芳說苗寨有事要處理，等之後再來找她玩。</p>
“水得清！”</p>
那竹屋沒人應她，反倒是有一條小奶狗朝她一直汪汪汪。聽到狗叫，侯來寶跑出來，一臉媚笑道：“阿寧你回來啦。”</p>
伊寧開口：“消息呢？”</p>
候來寶說道：“都找齊了，我們辦事你放心，對了這條狗您要不要燉了？”</p>
伊寧瞄了一眼小狗，道：“不吃。”</p>
候來寶笑嘻嘻把伊寧帶進門，拿出一堆竹製信筒，放在盤子裡，一股腦端給了伊寧。伊寧一個個打開，看的她眼神變換，這一個月，發生了這麼多事嗎？</p>
赫連飄在太湖附近，具體位置還要找。</p>
天機門遠在嶺南。</p>
關於董昭的消息是最多的，董昭帶了個漂亮姑娘去了四方館，卓婷懷疑白顏是別有用心接近董昭的人。而後麻園的陶有金說董昭不知何故被朝廷盯上了，而後又跟青蓮山的楊玉真碰到了一起，五月初四在懸劍山莊大打出手，董昭被擒，後被朝廷的人救出……最後一條就是最近的消息，還好矮子幫的信鴿飛得快，初九伊寧在夔州就知道了。</p>
伊寧蹙眉，朝廷找董昭幹什麼？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有什麼價值？這孩子還真是多災多難。而後，伊寧看見了最後一封信，上邊寫著：昭身邊女子，乃外庭春紡司人。署名是“風”</p>
伊寧瞳孔一縮，眉頭一緊，放下信筒，侯來寶便問道：“阿寧，你還要什麼？”</p>
伊寧將那紙條遞給侯來寶，說道：“發陶有金。”</p>
“發他幹嘛？”</p>
伊寧道：“發就是了。”</p>
候來寶道：“好嘞。”</p>
伊寧道：“備船。”</p>
候來寶道：“你要順江東下？”</p>
“對。”</p>
很快，一艘大船，船頭上一人一馬，順江而下。</p>
逃回淮陽山的人，休整了兩天，因為個個都帶傷。楊玉真這一條命好在還在，之後發生的事他們一概不知，沒有派人下山打探，在他們看來，董昭已經死了。</p>
坐在一處破落土牆圍著的大棚子內，二十多人默不作聲，這次失敗給了他們很大的陰影，一晚上少了九個人，連懸劍山莊都沒打下來，這以後還怎麼打下去？以後怎麼辦，像只老鼠般躲在山林裡隱姓埋名嗎？弟子們一個個眼中空洞無神，很多人胳膊上，腿上，額頭上都包著白布，布上泛著血漬。</p>
士氣低落至極，更悲觀的是吃的也沒了。人多半都帶傷，也沒誰願意去找吃的。破落的棚內，潮溼的水氣味，血漬味，衣服汗水的酸臭味交織成一片，極其難聞。</p>
此時，不知是誰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然後眾人都有些不自在，這陣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個人都不好受。</p>
肚子咕咕叫的是宋揚，宋揚起身，走到別的土屋內去找東西吃，穿過幾個屋子，也沒翻到什麼，最後，在一間比較乾淨的土屋內，找到了一個包袱。</p>
他在包袱裡翻出了烙餅，居然有烙餅？他聞了一下，好像有點餿了，但總比餓肚子強啊，他大口啃著，很快就啃完了一張，然後他又去拿第二張，拿的時候拽了一下包袱，包袱掉到地上，兩張百兩銀票從裡邊掉了出來。</p>
宋揚認得銀票，急忙一彎腰，一把撿到手裡，正往懷裡塞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喊道：“拿出來！”</p>
宋揚一慌，轉頭一看，是風遙。</p>
“三師兄？”</p>
“你動你七師兄的包袱幹什麼？”風遙怒氣絲毫掩飾不住。</p>
董昭跟他們下山，包袱是扔在這裡的，並未帶在身上。</p>
“可他已經死了！“宋揚道。</p>
“啪”！風遙毫不猶豫扇了宋揚一個耳光，直接給扇倒在地。宋揚捂著臉，說道：“他沒跑出來，肯定死了，他死了，難道我們就不活了嗎？我們就不吃飯了嗎？”</p>
“那你也不該動他的東西！”風遙大怒。</p>
兩人的爭吵把人引來了，李瞳，梁穗，吳非走在前頭，李瞳問怎麼回事，宋揚哭紅了臉，拿著兩張銀票，說道：“大師兄，我們逃亡半年，身上盤纏早就耗盡，如今苟活於此，這是七師兄留下的銀票，我們難道不能用嗎？”</p>
李瞳想去拿銀票，卻被風遙一把搶過，塞進董昭包袱裡，憤怒的說道：“七師弟的東西，誰也不許動！”</p>
二百兩銀票，誰都有些心動，這群人確如宋揚所說，身上其實都一窮二白了，他們平時也不會耕田種菜，多半都是去化緣得點吃的，身上有盤纏時還能買，可如今誰還有盤纏？這二百兩銀子如今就是救命錢。</p>
李瞳面向風遙，說道：“把銀票給我。”</p>
“我不！”風遙毫不示弱。</p>
李瞳道：“我知道你心繫七師弟，但誰不希望他回來？他深陷懸劍山莊，有死無生，他其他的遺物我們不動，這錢，可是他留給我們的救命錢！難不成我們要餓死麼？”</p>
“就是啊！”宋揚附和道。</p>
風遙大怒道：“他只是生死不明，不是有死無生，你們甚至都不下山去打探，就斷言他死了，還要動他的銀子，你們還有沒有良心？”</p>
李瞳轉眼看著宋揚：“那好，宋揚，你下山去打探！”</p>
“啊？”宋揚一臉不解，“為什麼要我去？”</p>
李瞳沉聲道：“讓你去你就去，就你沒受傷，你不去誰去？”</p>
宋揚道：“可是……可是我下山，一旦被認出來，必死無疑啊……”</p>
吳非看不下去了，怒道：“董昭能捨命斷後，你居然連下山打探消息都不敢，你這種廢物留著你幹什麼？”</p>
宋揚看著眾人不善的眼神，嚇到了，連忙道：“我去……我去就是了。”</p>
宋揚低著頭就走，口裡嘟囔道：“打探也是死了，不打探也是死了，還要連累我……”</p>
吳非聽得大怒，一腳踹到宋揚屁股上，直接將他踹出門，吳非道：“鍾離觀怎麼養出你這種廢物！滾！”</p>
被踹的成個狗吃屎的宋揚捂著屁股，含著眼淚，回頭深深看了吳非一眼，氣呼呼的爬起來就走……</p>
李瞳道：“三師弟，怎麼說？”</p>
風遙絲毫不讓：“等他打探了消息回來再說，有我在，你們別想動這個包袱！”</p>
李瞳見難以勉強，在這種落魄時刻，他終究是顧全了大局，分歧多了人就會散，於是他對眾人說道：“去採點野菜野果，充飢吧。”</p>
人群散去，梁穗眨眨眼，若有所思。</p>
楊玉真依然昏迷著沒醒，入夜後，梁穗拉著吳非，走到僻靜處說道：“師弟，我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