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現
人都有各自的秘密，能與人說的，不能與人說的，能與何人說的，各有分別，也各有不同。</p>
伊寧有許多秘密，董昭想知道而不知道的秘密，他這個師姐武功太高，性格卻太冷，會用實際行動來關心他，卻從不會在言語上安慰他。而董昭的秘密多數就被伊寧一眼看穿，看穿了她一般也不會說穿，他這個師弟性格太倔，經歷卻太少。她知道他與鍾離觀那群人的微妙關係，她不會去阻止，也不會干涉。</p>
白顏秘密更多，而且無人可說，在翠柏莊這座莊園裡的每一天，她都如坐針氈，她看不透伊寧，也看不透卓婷，甚至連那兩個矮子，她都看不透。不是她不適合做諜子，而是，她碰到了真正的高手。伊寧自不必說，她在她面前不過是條小魚罷了，而卓婷，她只知道這女人頗有心機，在四方館就開始試探了。至於那兩個矮子，雖然看起來一點都不正經，但是一個個辦起事來有條不紊，愣是沒讓她看出任何門道來。</p>
當陶有金站在一張小方桌上拿著鍋鏟，在廚房裡炒菜炒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白顏開口問要不要幫忙，陶有金很開心的指揮著她做了一天的伙伕，甚至晚上丟給她一堆要洗的碗後，朝她唱個喏就一溜煙跑了。她一天想旁敲側擊打聽點東西，比如他有沒有親人，這莊園怎麼來的，平時是不是他一個人住，買東西要跑多遠之類的話題，結果陶有金說的牛頭不對馬嘴，怎麼聽都是胡說八道，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來。</p>
“我親人多了去了，逢年過節都來給我發紅包，你說他們在哪啊，哈哈，我哪知道在哪？鴿子知道在哪，你問鴿子。”</p>
“這園子，我家三代祖產啊，啊不對，是阿寧九代的祖產，呃，也不對，地契啊？地契上肯定是我的名字啊，難道寫鴿子啊。”</p>
“平時誰住？我一個人住這麼大莊子豈不浪費，所以，有時候我也不住，啊，你說我不住那些鴿子怎麼辦啊，打開籠子自己去玩就是了。”</p>
“買東西，去鎮上啊，這還用說？鎮上誰跟我熟？誰有錢我跟誰熟啦……”</p>
跟這個矮子真是無法交流！白顏一邊擦著碗，一邊思考，擺在她面前的路：第一是透露給徐經，董昭殺裴如炬的事，抓住這個把柄，一頭倒向朝廷；第二是當做不知，跟著董昭繼續走，但風險始終存在；第三是跟伊寧坦白，但從此之後，自己跟朝廷那邊可就有隔閡了，等於是把自己賣了。</p>
她最終選擇了第二條，見招拆招吧，那個女人肯定是詐她的，董昭這個大男孩，閱歷尚淺，心思單一，哪裡能識的破她？</p>
在翠柏莊，就這麼又渾渾噩噩過了三天。</p>
大江北岸，通州。</p>
“海匪？”徐經發出疑問，眉頭緊鎖有些不敢置信。</p>
夏瑩拱手低頭道：“是，線索一路從富春布莊查過去，很多東西還很隱蔽，但都讓我們查到了，這線索最終查到浙江之外的那片島上。”</p>
“海匪怎麼有這麼大膽子？敢跑到運河來滋事，還殺了揚州知府。”</p>
“那股海匪足足有上千人，盤踞東南已久，手伸的長並不意外。”</p>
徐經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繼續問道：“線索確認無誤？那海留夏人呢？”</p>
夏瑩道：“就在島上！”</p>
徐經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下來，說道：“好，這件事我來辦，夏瑩你繼續下江南打探，閻浮你去滁州，去支援歐陽慶，那個瘋老頭不好對付。”閻浮是冬縛司司正，是徐經手下最得力的那個人。</p>
閻浮聞言皺眉道：“瘋老頭？殺官差捕快的那個？”</p>
“不錯，若我估計無誤的話，他就是彭漸的師弟汪澄，汪澄是很早就已成名的虛境高手，不容小覷！”徐經話說的很嚴肅。</p>
“虛境？”閻浮有些驚訝，“這江湖上哪來這麼多的虛境？”</p>
徐經嘆了口氣，說道：“大世已現，這個江湖有多深誰也不知道，我自認江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總有些人和事出乎我的意料。”</p>
“比如說？”閻浮繼續問道。</p>
徐經道：“點蒼山主段蒼，居然出山了。”</p>
“那人如何？”</p>
徐經道：“你不曾聽說他與伊寧比試，打了兩個多時辰方分勝負嗎？”</p>
“誰輸誰贏？”</p>
“伊寧贏了，最後使出青虹刀法，六招擊敗段蒼。”</p>
“所以，那個女人，目前還是江湖第一高手？”</p>
徐經略微點點頭，說道：“伊寧目前算江湖頭號高手，除她之外，是段蒼，龍驍，張青玄，慕容煦，現在又來了個汪澄……”</p>
閻浮道：“那個東萊神僧還未露面呢，而且，少林……”</p>
徐經淡淡道：“佛門嗎？東萊神僧，普濟和尚，我也不知深淺。少林明正明方不過如此，但是，上邊不是還有明佑明覺嗎？”</p>
閻浮沉聲道：“那如此的話，江湖上虛境起碼不下十人？若這些人與朝廷起衝突，我們外庭該如何？之前在揚州，就是考慮到龍驍，故而沒對龍門幫做任何事……”</p>
徐經嘆氣道：“養成高手非一日之功，樞機院開創不到十年，就想培養出虛境高手，何其可笑。就連那左封顯，都是江湖上招來的亡命之徒，雖有些本事，但亦不足與虛境高手相提並論。正逢大世，你我身上擔子重的很啊……”</p>
閻浮默然而退。</p>
麻園鎮，翠柏莊。</p>
董昭身子好些後，依舊每日練功，多是練拳腳，這日他正在大坪裡練著開山掌，伊寧走來，靜靜看著，也不說話，就往廊前一站，如一尊石雕，動也不動。</p>
董昭打完一套，收斂氣息，站定後看向伊寧，微微一笑道：“師姐。”</p>
如石雕一般的伊寧點點頭，開口道：“練刀我看。”</p>
董昭隨即取過小展刀，右手拔出，伊寧卻道：“用左手。”</p>
董昭一怔，問道：“師姐，之前我用左手練，差點發了瘋，這是怎麼回事？”</p>
伊寧抿嘴，頓了一下說道：“氣海乾了。”</p>
董昭道：“氣海乾了後強行運功練刀就會那樣嗎？”</p>
伊寧點點頭。</p>
董昭心中石頭落地，然後舉刀在手，開始無比熟稔的練那一套刀法，練完一整套後，停了下來，擦了擦汗，然後看向伊寧。</p>
伊寧道：“後邊招式。”</p>
董昭情知她沒說完，還是等著她說。</p>
“現在教你。”</p>
伊寧走到他面前，伸手拿過小展刀，董昭自覺站到伊寧之前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盯著。</p>
只見伊寧起手撫刀後，還是如同之前在閒園雪地上那般，起手，轉承，而後刀慢慢隨著手臂而動，開始，刀如柳條般隨風拂動，身子亦如楊柳般招展，四五招後，刀勢漸快，風漸起，刀掃八荒如秋風掃葉，塵垢盡退；刀指前路似長河奔流，連綿不絕。劃圓如月，泛起寒光凜凜；引勢如潮，掀起波濤一片！</p>
這一套刀，越來越快，伊寧宛若蝴蝶翩翩起舞，又如驚鴻姿態萬千，似曾相識，又似從未相識，饒是董昭練刀有日，竟不知刀法可以優美至此，也同時可以駭人到這般境地，隨著伊寧這一舞，院中草葉，樹葉，竟漸漸被她引了過去，繞身而行，隨著伊寧手中刀一抖，草葉樹葉皆落於刀身，董昭看的驚呆。</p>
“夜舞青影！”隨著伊寧一喝，身子一轉，刀光一撒，草葉樹葉隨即一飛而出，悉數打在坪外矮牆上，篤篤之聲響起一片，而後，那扇矮牆轟隆一下，整段崩塌……</p>
董昭驚的嘴巴張大了開來，這一刀可以削掉一片牆！好厲害……</p>
伊寧收刀，撐著刀柄往地上一杵，一手捂著胸口，突然“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p>
“師姐？”董昭急忙跑過去，而剛到此處的卓婷見狀，把手裡盤子一扔，比董昭更快跑過來攙住伊寧，頗有些埋怨道：“你都沒恢復，練什麼青虹刀啊，這刀法極耗內力你不知道嗎？”</p>
伊寧擺擺手，示意沒大礙，卓婷道：“什麼沒大礙，都吐血了，快去歇著，我去給你端藥。”卓婷說完看向董昭：“來扶好你師姐，看你弄的……”</p>
董昭趕緊攙扶伊寧坐到亭子內，倒水給她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