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現(第3頁)
伊寧卓婷起身淡淡道：“後會有期。”</p>
葉空便匆匆出了門。</p>
烈日當空，董昭馬卻不停，白顏有幾次想休息，董昭只道抓緊趕路，他的態度開始有些冷漠起來，白顏很奇怪他的變化，心中有些惴惴。</p>
仗著馬力，兩人往北一路循大路走，北去皆是平原河道，除了大河須渡船外，小河直接踏馬而過，行程比來時快上數倍，不過三四日，便過了大河，入了河北境。</p>
尋到一處鎮子上，白顏忍不住開口道：“昭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這幾天話這麼少？是我讓你不開心了嗎？”</p>
董昭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走到一處柳樹下，把馬繫好韁繩，一臉嚴肅的看著身後同樣牽馬的白顏。董昭開口道：“你還記得你父母的祭日嗎？”</p>
白顏眼神一黯，說道：“當然記得，這次回來，我還要去祭拜他們呢。”</p>
董昭道：“那是何日？”</p>
白顏想了想道：“三月初六吧。”</p>
董昭繼續問道：“好，那麼你跟左封顯去了你姨家，你姨父姨母可還在？”</p>
白顏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道：“當然還在。”</p>
董昭繼續道：“你姨父姨母就是左封顯的親生父母，對吧？”</p>
白顏點頭，有些茫然道：“當然。”</p>
董昭笑了，笑的很冷，白顏臉色驚疑不定，一臉茫然看著董昭。</p>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董昭吼了出來，臉色漲的通紅，吼出來後，嘴唇還在發抖，可見他氣多大。</p>
白顏被這一吼，登時就淚盈眼眶，說道：“我怎麼就騙你了？”</p>
董昭道：“左封顯從小無父無母，一路偷搶乞討長大，後來成了江湖第一殺手，被朝廷招攬，他哪來現在還活著的親生父母？你哪來的姨父姨母？”</p>
白顏瞪大眼睛看著董昭，說了一個謊就要拿無數個謊來圓，她在懸劍山莊救出董昭，打的朝廷名號，自然而然把左封顯的身份透露了出來，誰曾想董昭會去查左封顯？這個簍子大了……</p>
“說啊，你說啊！”董昭吼道，“在懸劍山莊，你們是打著朝廷的名號救的我，你跟左封顯如果不是表兄妹，那麼你也就是朝廷的人了吧。”</p>
白顏哭道：“怎麼就無父無母了，他只是從小跟父母失散了，後來成名後藉著朝廷的幫忙，找回了親生父母，你從哪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來懷疑我？”</p>
董昭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既然與父母失散，怎麼不一路乞討到你家來？你家當時應該養得起他吧？若你們關係好，他何至於流落江湖，若你們關係不好，他何至於幫你忙來救我？”</p>
“他喜歡我……”白顏啜泣道。</p>
“他喜歡你，不是更應該讓我死在懸劍山莊嗎？”</p>
“本來是小時候來過我家的，我爹不喜歡，把他趕走了，後來一過就是十年，他見到我後就喜歡上了我，所以我能求到他替我做事……”</p>
“十年……”董昭笑了，“十年，你知道一個人十歲到二十歲變化有多大嗎？十年他能在路上一眼認出你？”</p>
白顏流淚吼道：“你愛信不信！”</p>
董昭搖頭道：“其實，你父母祭日是三月初四，不是三月初六。”</p>
白顏再次瞪大了眼，順著左封顯去辯解，不料卻踩了這個之前董昭就挖好的坑……</p>
“你能把左封顯記得那麼清楚，十年前的容貌你十年後一眼能看出，記起來，而你那死了不到半年的父母，你連祭日都記錯？你還不承認嗎？”</p>
白顏抿嘴不語，董昭高聲道：“真相就是，那根本不是你父母，這就是一個局，一個處心積慮來騙我的局，徐經告訴我皇帝說要我走江湖的時候你們內外廷照顧一下，呵呵，我一介草民，居然有那麼大的面子……一個傅恆，在滄州抓我進牢裡，打我一頓，關好幾天，一個左封顯，拿劍扇我臉，一個徐經，要我去替他殺人，真是好照顧啊……”</p>
白顏依然不作聲，但眼淚好像止住了。</p>
董昭繼續道：“在滄州的時候，傅恆為什麼單獨抓我而放著你走？在青棗園的時候，你一個所謂農家女子在那麼多江湖人物面前卻絲毫沒露過怯，去開封的路上，你騎馬騎的比我還熟練，你說剛練，但剛練的人縱使騎得再好，下馬後雙腿一樣會很痠痛，但你完全跟沒事人一樣。在洛陽的時候……”</p>
“好了，別說了！”白顏忽然打斷了他，此刻的白顏，擦去淚痕，一臉清冷，端端正正站在董昭面前，說道：“不容易啊，你終於開竅了。”</p>
董昭冷冷道：“你終於承認你是朝廷的人了？”</p>
白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不會相信我了的，對不對？”</p>
董昭沉聲道：“當然不會再相信你。”</p>
白顏深吸一口氣，說道：“你這個人本來挺笨的，但卻是個實心的人，既然開竅了也好……”說完她勉強一笑，如梨花綻放般燦爛，“就這樣吧。”</p>
白顏牽著她的馬，轉過身就走。董昭在背後道：“懸劍山莊你救我之恩，我會記得的，以後必定報答你。”</p>
白顏頭也不回道：“不必了。”</p>
董昭望著她的背影注目良久，直到白顏消失在夕陽下，他才回過神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無力的癱坐在柳樹根上，一張臉上掛滿了失落，惆悵……</p>
從此，一人向北，一人向南，相見再難。</p>
白顏牽著馬，在夕陽下，一路往南，夕陽將她本來就修長的身影拉的更長了，直到夕陽落下，她一襲白衣，站在大河邊，風吹來，衣袂飄飄，髮絲也有些凌亂，她朝著大河注目著，大河一路往東，水流平緩，偶爾激起浪花陣陣，也激起了她那複雜的心思。</p>
忽然不遠處渡口邊，一個邋遢老頭從一艘船裡探出頭，朝她喊道：“小姑娘，是不是走投無路了？上船來，我帶你去個地方。”</p>
白顏聞聲一眼瞟過去，見到鄢聰那張歪嘴醜臉，冷冷喝道：“關你屁事，滾！”</p>
鄢聰道：“你差事失敗，去找徐經，怕是沒好果子吃，但脫離了外庭，又有誰能護著你？外庭不會找你麻煩嗎？”</p>
白顏還是一臉冰冷道：“你想說什麼？”</p>
鄢聰道：“是伊寧讓我來找你的，你這二十歲的小妮子，心思都被她拿捏透了，她在翠柏莊沒有揭穿你，可知為何？”</p>
“為何？還不是拿我當棋子耍？”白顏怒懟道。</p>
鄢聰哈哈大笑，說道：“伊寧從來不會把人當棋子，她是可憐你，而且她早猜到了，你是皇帝送給董昭的人，對不對？”</p>
白顏抿嘴不語，鄢聰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走過去，離白顏七步處站定，笑道：“在滄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身份了，意不意外？”</p>
白顏還是不語，鄢聰道：“跟我走吧，不會害了你的。”</p>
白顏開口道：“我憑什麼信你？”</p>
鄢聰晃了晃酒葫蘆，說道：“憑這個。”</p>
白顏忽然臉色一變，驟然出手，一記掌刀凌厲的朝鄢聰面門斬去，鄢聰早有預料，左手一抬，輕輕一擋，然後反手就去抓白顏的胳膊，白顏右手一退，左手一進，又是一記掌刀直戳鄢聰前胸，鄢聰還是左手往下一攔，白顏趁勢右腳一抬，一記彈腿側踢鄢聰太陽穴，鄢聰身位一低，一個俯身陀螺掃腿，把白顏掃的離地跳開，然後鄢聰迅速灌了一口酒，一衝上前，白顏落地後，左腳一抬，直踢鄢聰下巴，鄢聰側身一閃，與白顏錯開身，左手一揮，要削白顏脖頸，白顏一仰頭錯開，待到起身時，一張歪嘴已至她身前，作勢就要噴，白顏噁心的打了個寒顫，迅速使出中元歸一的招式，雙手如扇，攔在身前，防著鄢聰的噴酒，不料那雙手擋住視線的空隙間，鄢聰已繞到她身後，一記掌刀力度適中的打在她後腦，白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p>
鄢聰把葫蘆揣衣服裡，把白顏往肩上一扛，一手牽著馬，搖著頭走向渡船，餘暉下，渡船平穩的駛向大河南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