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燕歸巢(第3頁)
華卿的眉頭也鎖起，問道：“似此，如何破之？”</p>
蘇博道：“得知這等消息時，我已修書一封，給那早已過了江的程歡，讓他督查此事。另外，又寫密札一封，送回京城，告知皇上。”</p>
華卿思索片刻，說道：“既如此，雖穩妥，但畢竟沒有證據，又怎能拿得住那中飽私囊之人？難不成都寄託於那外庭首腦程歡身上？”</p>
蘇博道：“正是如此，江南之地，我等苦於沒有自己人手，實在是難做，況且，糧船翻江，只是其一。”</p>
“其一？難不成還有其二其三？”華卿追問道。</p>
“不錯，其二便是江南已出暴民，圍攻當地大戶搶糧，搶米行，甚至有些聚眾攻打府倉……”</p>
“那其三呢？”</p>
蘇博再次喝了口茶，將茶杯用力往桌上一砸，震的那茶桌直晃，開口道：“其三便是，朝廷根本沒有賑災之銀！”</p>
“怎會如此？”華卿大驚，“去年江北大災，江南也好不到哪裡去，今年江南夏汛又逢青黃不接之際，江南饑民何止百萬，朝廷這不足百萬石的糧草如何夠用？國庫一文錢不撥，如何賑的了災？”</p>
蘇博嘆了口氣：“聖上做事欠缺考慮，說練兵，直接用錢在北境砸出幾萬鐵騎，一個上半年，硬生生把國庫掏空；說賑災，先拿貪官與富商開刀，要抄了貪官的家得了銀子就地賑災，可哪個官會坐在家裡等你去抄家？哪個富商會乖乖送錢來？”</p>
華卿道：“那依世叔所見，該當如何？”</p>
蘇博道：“當速往江南，控制局勢，說服那程歡，藉助外庭之力，先止民亂，後設條令，再籌銀兩！”</p>
“若那程歡靠不住呢？”</p>
蘇博默然，只是嘆氣。</p>
忽門外高聲道：“老爺，老爺，府外有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說有封信他要親自交到蘇大人手上。”</p>
華卿問道：“他可曾報姓名？”</p>
門外小廝道：“不曾。”</p>
蘇博起身道：“讓他進來！”</p>
華卿擔憂：“世叔，若是刺客怎麼辦？不得不防啊！”</p>
蘇博撫須道：“讓劉棠，董昭，蕙蘭姑娘也進屋。”</p>
須臾，三人進屋，華卿重重拍了拍董昭肩膀：“你們保護好蘇大人。”</p>
三人點頭。很快，那五短身材的漢子進來了，空著一雙手，進來打量著屋內五人，說道：“蘇大人竟然怕我一個小矮子麼？”</p>
董昭眼尖，一眼認出，喊道：“閣下莫非蕭無遙前輩？”</p>
劉棠，小蘭，華卿眼睛一齊朝董昭望過去。</p>
那矮子果然是蕭無遙，他見到董昭，眼珠子提溜打量一下，這才認出來，哈哈大笑道：“不意董少俠竟然在此，既然如此，這封信就給你吧，反正是你師姐寫了要我送來的。”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到董昭手裡，“你師姐往蘇州去了，此刻應該過了江，對了，你那娘子也在，你趁早跟她匯合吧，後會有期。”</p>
蕭無遙交了信，拱拱手就走了。董昭拿起信，拆了信封，遞給蘇博。</p>
蘇博一看，皺紋漸漸化開，慢慢的竟然坐了下來，全神貫注的看著信，半晌看完，長長嘆了口氣，眼看著神色好了不少。忽然蘇博一把將信塞回董昭手裡，笑著說道：“董昭啊，你師姐會去江寧。”</p>
董昭接過信來看只見上邊寫著：七月上旬，可至江寧，介時相會。華卿搶過信一看，便問董昭：“董昭老弟，你師姐何時來揚州啊？”</p>
董昭哪裡知道伊寧會不會來揚州，他笑道：“這個得問我師姐了。”忽然小蘭戳了戳他，擠眉問道：“昭哥，你有娘子了？”</p>
“什麼娘子？”董昭一臉正氣，“不要亂說，我哪裡來的娘子？”</p>
“那個矮子說的！”</p>
“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董昭淡淡道。</p>
“劉棠大哥，你說，你是不是聽說過他有娘子的事？”</p>
劉棠是蘇博的護衛，也是一臉正氣，膚色偏黑，濃眉大眼，劉棠聽的小蘭這麼一問，便答道：“三月末的時候，董老弟在青棗園，有一絕色女子相伴，名為白顏，那女子自稱是他娘子……江湖上傳的。”</p>
“白顏？還絕色？”小蘭一臉壞笑，“好啊，昭哥，你回京城這麼久怎麼不說？人呢？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喊一聲嫂子啊？小氣鬼！”</p>
董昭尷尬道：“這不是我……我，蕭無遙不是說她跟在師姐身邊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董昭說完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圓了，這白顏，怎麼就跟上師姐了呢？難不成她騙了師姐？不行，一定要去當師姐面揭穿她！</p>
大江對岸，一處石山上。</p>
一男一女正眺望江面，望著滾滾江水，交談起來。</p>
“師傅，您說，若是那蘇博死在賑災的路上，朝廷會如何？”女子籠了籠耳邊青絲，輕聲說道。</p>
“會有一堆人掉腦袋。”男子還是一身黑色斗篷，臉上只露雙眼，陰沉沉的吐了一句。</p>
“此事到底可為還是不可為呢？”女子繼續問道。</p>
“可以一試。”黑袍人沉聲道。</p>
“留夏明白了。”女子轉身朝男子行了一禮。</p>
黑袍人道：“程歡不比徐經，可不要露什麼破綻。”</p>
“留夏明白。”海留夏依然低頭拱手。</p>
“沒想到那朝廷的東南水師戰力竟然如此膿包，連小小一股海匪還未剿滅完，真是出乎我意料，當今朝廷已經衰弱至此了麼？”石山後邊，一個拎著鐵棍的黑衣人走了上來，喃喃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竹林裡與伊寧交手過的左木。</p>
海留夏望向左木，趕忙行禮道：“大師伯。”</p>
左木點頭道：“真要準備幹一把大的麼？”</p>
黑袍人沉聲道：“只要江南大亂，北境昝敏秋後一出兵，朝廷將會措手不及，大亂不止，那時，便是我教崛起的大好時機！”</p>
海留夏道：“聽聞那伊寧，也過江了……”</p>
左木眉頭一挑；“這女人不好對付……此人雖是女流，但智勇雙全，無事便不要惹她。”</p>
海留夏擔憂道：“但是，大師伯，這個伊寧，跟那蘇博，可是情同父女……那這蘇博，我們還殺不殺？”</p>
“當然殺！”黑袍男子斬釘截鐵道，“讓賀青帶水鬼們去辦，若辦成了，蘇博死於江中，就送賀青他們出海躲避。若辦不成，那便是賀青報私仇未遂，與我們無關！”</p>
“蘇博可是忠良啊……”左木喃喃道。</p>
“殺的就是忠良！忠良不死，國家怎麼大亂？國家不亂，我等又怎能乘勢而起？”黑袍男子眼中迸發出瘋狂的光。他眼前的滔滔江水，在朝陽下，如血一般紅……</p>
（第三卷青蓮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