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城下危機
程歡終於是回到了宣府，帶回來八百多勇士。當夜當昝敏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派兵追擊，黑夜之中，程歡的人累死的，失散的，又沒了好幾百人。</p>
去時兩萬多人，回時已經只剩八百了……而且去的盡是軍中精銳，這損失不可謂不大。</p>
摘掉兜鍪，卸去破爛的山紋甲，程歡終是舒了口氣，折衝親自端來酒水，捧到程歡面前，程歡一口飲下，擦了擦嘴角，他那乾枯的嘴唇已經開裂了，酒水一泡，難免生痛，但這點痛遠遠比不上敗戰之痛。</p>
兩萬多精銳，一朝傾覆！這是他畢生的恥辱！</p>
褚英恭恭敬敬的朝程歡一拱手：“程帥。”</p>
程歡沒去看褚英，也沒接話，他知道這人已經恨上了他，而他的敗仗恐怕早已讓褚英拿來做文章了。</p>
“程帥，您平安歸來的消息，屬下已經命人用信鴿發往京城了。”褚英平靜的說道。</p>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程歡忽然大笑起來。</p>
“程帥何故發笑？”褚英問道。</p>
“該笑的是你啊，褚英，恭喜你啊，要升回正帥了。”程歡冷冷道。</p>
褚英道：“屬下不知程帥何意。”</p>
程歡不再搭理褚英，冷漠的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當程歡走過去後，褚英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p>
十一月二十九日，京城再次生變。</p>
東門城樓上，瑞王望著城下密密麻麻，衣衫襤褸的人，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那是數以萬計的百姓！而百姓的身後，是數量更為龐大的韃靼兵，數量恐怕超過了十萬！</p>
瑞王臉色冰冷，這次他猶豫了，城下的百姓裡，居然有很多老弱婦孺，甚至都有幾歲的孩子，這些定然是平民無疑了，上次他毫無顧忌的開了炮，難道這次也要開炮嗎？</p>
“狗日的韃子！”瑞王狠狠一拳捶在城牆上，鬍子都在發抖。</p>
“父王……”朱楓小心翼翼問道。</p>
“別煩我！”瑞王打斷了朱楓，他可不想回答他那幼稚的問題……</p>
朱楓道：“父王，我們得救下他們……黎民百姓才是這天下的希望！”</p>
一時腦袋混亂的瑞王聽得這句話猛然回頭，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他到底怎麼了？這一年來，從一個紈絝變成了這樣一個人，變的他這個老爹都不認識了，今日居然說出了這種話來，誰教的？</p>
還能是誰教的？他不就一個師傅嗎？那個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師傅。</p>
而金鑾殿裡，居然在討論程歡的事，程歡逃回來了，但是，兩萬多精銳騎兵喪盡，以至於宣府再無任何機動兵力可調，辛辛苦苦養兵數年，兩萬多騎兵得耗費國庫多少銀兩？一朝喪盡致使宣府方面徹底失去反擊韃靼的力量，皇帝正為此震怒不已。</p>
“敗軍之將，當斬之！”餘散塵毫無顧忌道。</p>
“聖上，如此危難之時，正是用人之際，不可斬啊！”說話的是高詢。</p>
“為何不斬？那管平不是斬了麼？”</p>
“管平豈能與程歡相提並論？”</p>
“程歡無能，害死兩萬多精騎，其罪大難恕！”</p>
“可程歡也拖住了昝敏，使得蘇帥成功收復了兩關！”</p>
“昝敏本就是衝他去的！”</p>
“請聖上明察！”</p>
“請聖上定奪！”</p>
滿朝大臣又打起了口水戰，吵得不可開交，這時忽聞瑞王派人來報，韃靼兵驅趕百姓，作勢要攻城！</p>
“什麼？”皇帝驚起，臉上已是滿臉怒容。</p>
滿朝大臣也是心驚不已，這韃靼人也太下作了吧？</p>
待皇帝帶著大隊人馬登上城樓之時，望著城樓下數以萬計茫茫然，慘慼戚的百姓，一時也動容不已，他罕見的咬起了牙來。</p>
這時，一個皮裘韃子縱馬出來，手持一根節杖，在城外大聲喊道：“南人皇帝，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百姓蒼生，他們家園破碎，妻離子散，皆是拜你所賜！你若真的胸懷百姓，何妨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去呢？”</p>
那韃子說完，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嘲諷。</p>
皇帝咬牙，開了城門，百姓是進來了，但韃靼人也會跟著一衝而入，後果不堪設想！他沒開口，猶豫不決，一時間，城樓上落針可聞，唯有風吹起旗幟烈烈作響。</p>
“南朝皇帝，看來你並非胸懷蒼生，你不敢開城門救你的子民，你要坐視他們在寒風中凍死嗎？”那韃子厲聲高呼道。</p>
“聖上，不能開城門啊！”許右卿道。</p>
“聖上，開了城門，就是引狼入室啊！先不說百姓進了城會造成何等混亂，那韃子也跟著衝進來，我們不可能在城內大街小巷跟他們野戰啊！”餘散塵道。</p>
“聖上，開炮吧！”</p>
“聖上！”</p>
眼見寒風中的百姓哭喊聲一片，當中更有數不清的老弱婦孺，甚至一些三四歲小孩也在裡邊，這都是薊縣那邊的百姓，被韃靼人驅趕了過來，如今天寒地凍，護城河都已結冰，這些人如何能在寒風中安生？</p>
百姓身後，是凶神惡煞般的韃子兵，一個個皮裘彎刀，桀驁不已，而韃子兵更後邊，已然有造好的雲梯，鵝車，樓車，攻城棰！更有無數鐵騎在等待著。</p>
上一次的野戰，並未傷到韃靼人的根本！</p>
皇帝冷冷注視著下方，只見那韃子使者喊道：“南朝皇帝，前幾日你們不過小勝一場而已，你以為我們只有十萬人嗎？哈哈哈哈，你不妨聽好了，大汗此番帶來了十八萬大軍！而你們京城如今不過七八萬人！而且昝敏太師此刻正在攻打宣府，你們宣府的騎兵已經全軍覆沒，待昝太師破了宣府，一路南下，你們在劫難逃！”</p>
皇帝聽完額頭已是青筋暴起，還沒商量好怎麼處置程歡呢，昝敏居然又開始攻打宣府了嗎？若韃靼人真兩路匯合，後果真是不堪設想！</p>
而要命的是，南邊的真定軍，靜海軍，河間軍此刻居然還未到達指定位置！</p>
更要命的是，眼下該怎麼辦？這數萬百姓救還是不救？救了，京城可能要被打個稀巴爛，不救的話，以後他還怎麼面對天下蒼生？難道日後史書上要寫他是個坐視百姓死於非命的無情昏君嗎？</p>
皇帝捏緊了拳頭，他到底該怎麼做？</p>
“南朝皇帝，你可想好了，再給你一刻鐘時間，不然的話……哼哼……”那韃子看了一眼後邊，一個韃靼兵會意，一刀劈翻一個百姓，血濺一臉，那韃子卻一臉快意。</p>
“這幫畜生！”朱楓罵出口來！</p>
這時，忽然一道高高身影走到朱楓邊上。</p>
“弓來！”是伊寧的聲音，不知何時，她上了城樓。</p>
瑞王急忙將一把三石硬弓遞了過去，皇帝一側身，臉轉過來，看著一身戎裝，滿面冰冷的伊寧，頓時緊著的心鬆了一點，他有些好奇，她要幹什麼？</p>
幹什麼？拿弓自然是射人了！</p>
只見伊寧一把拽起弓，拉起滿圓，手上勁氣凝聚，雙眼死死盯著那個叫囂的韃靼使者，“嗖！”一箭如梭，帶著她無比的憤怒朝著那韃子飛去！</p>
“噗！”那韃子使者還沒看清，便額頭中箭，直接被一箭穿顱，節杖一掉，人從馬上栽下，死的不能再死！</p>
“南蠻敢爾！”韃子們生氣了。</p>
伊寧一把拔出青虹刀，一躍而起，朝著城下飄去！</p>
“伊寧！”</p>
“阿寧，你要做什麼？”</p>
“回來！”</p>
“師傅！”</p>
眾人大驚失色，伊寧已經施展輕功，朝著韃靼軍陣掠了過去！皇帝驚呆了，她難道要單挑對面十餘萬敵軍嗎？</p>
伊寧落下城頭，如寒光一般，穿過百姓群裡，直達韃靼兵陣前，她手中青光一閃，刀光大盛！</p>
“斷青山！”</p>
隨著伊寧那一刀掃出，前方十丈皆被波及，大地似乎都為之一抖，被波及的數十個韃靼人一片慘嚎，血沫飛灑，殘肢亂飛！無數韃靼兵見狀為之一凜，不覺後退數步，這個女魔頭，又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