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頁)
長孫策毫髮無損地橫抱著祝如霜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心道四捨五入他也是和賀蘭熹差不多實力的人了。
不這麼認為的祝如霜摟著長孫策的脖子,面朝攬八荒的方向:“經略,我的劍……?”
攬八荒插得太深,祝如霜還沒來得及拔劍就被長孫策抱走了。
長孫策自告奮勇:“別急,我幫你去拿。”
“退下,”賀蘭熹不容置喙道,“我去。”
長孫策:“。”來了,賀蘭熹一動手就高冷的老毛病又來了。
賀蘭熹足尖輕點,清瘦的身軀懸浮在空中,和男臉同一高度。
狂風將他的道袍吹得翻飛起舞,少年長髮凌亂,一雙眼睛卻愈顯明亮璀璨。
賀蘭熹對著攬八荒攤開掌心,攬八荒像聽到了主人的召喚一般蠢蠢欲動,正要飛出,一雙無皮人手握住了攬八荒的劍柄。
那雙手來自女臉的蛇身,攬八荒在它手中迅速同化生長,眨眼間便成了一把和無皮人手同樣顏色的巨劍。
祝如霜神色凝重:“它會用劍?”
“不奇怪,”蕭問鶴說,“這對雙生畸胎本來就具備人的思維。”
畸變的攬八荒以開山劈地之勢揮下,被宋玄機的忘川三途隨手一擋,停在了賀蘭熹頭頂。
賀蘭熹盯著男臉蛇另一隻完好蛇瞳裡自己的影子,嘴角緩緩揚起:“在我面前用劍?確定嗎,‘中雙’?”
宋玄機沒有在賀蘭熹身邊過多停留。他轉向另一張女臉,丟下一句:“自尋死路。”
男臉見宋玄機帶著忘川三途就這麼走了,又探出了一雙血手,將懸於蒼穹的載星月握入掌心畸化,朝賀蘭熹交叉揮下兩劍!
賀蘭熹分毫未動,甚至沒有動一動拿著北濯天權的手指,任由畸變的載星月和攬八荒向自己逼近。
賀蘭熹道:“小白,現在!”
蛇蛋在獸王現出全貌的時候被女臉蛇吞進了蛇肚,這是它們對自己“孩子”最牢固的保護。
經過方才的打鬥,蛇蛋早已順著蛇身來到了女臉蛇的腹部。但蛇蛋對蛇身而言太小,人的肉眼根本無法分辨蛇蛋的位置。
蕭問鶴將顧英招的【衍】從靈籠中放出。【衍】盤在蕭問鶴肩膀上,對孩子的想念戰勝了對無盡之森主人的恐懼。一片混戰之中,一個母親精準地感覺到了它的孩子的氣息。
【衍】揚起蛇頭,指向蛇腹的一個位置。
白觀寧片刻不耽誤:“長孫策!”
“來了!”長孫策如同第四隻敏捷的獵豹,在無數揮舞的人掌中穿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白觀寧身邊。
他拼盡全力,冰錐只能在蛇腹上劃開一條連蚊子都進不去的細縫,幸好這對白觀寧而言已然足夠。
薄如髮絲的銅雀邀立即鑽了進去,摸到蛇蛋後,繞著蛇蛋打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白觀寧紫棠色的眼睛一暗:“——出!”
驚覺蛇蛋被搶的女臉蛇暴怒之意更甚她的同胞兄弟。憤怒化為岩漿從它的口鼻噴射而出,它低下人臉,試圖去找那幾個偷它孩子的人。
忘川三途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女臉觸碰到劍光,猛地回彈。
白觀寧取出蛇蛋時,兩劍離賀蘭熹不過一步之遙。賀蘭熹眼眸微微一縮,載星月和攬八荒驟然停滯,旋即又像兩個做錯事的孩童一般顫抖了兩下,默默地縮了回去。
男臉蛇露出可以稱得上困惑的表情,握著劍柄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兩把劍卻仍然紋絲不動。
正當它奇怪之時,握著攬八荒和載星月的無皮人手突然不受它控制地調轉了反向。一劍飛向它完好的蛇瞳,一劍回到了祝如霜身邊。
雙眼全瞎的男臉只剩下兩個猙獰可怕鮮血淋漓的眼窩,但這似乎沒有減弱雙蛇的力氣,男臉蛇的掙扎嘶鳴更甚之前,連載星月都被它甩了下來。
它依舊亮著尖牙,鼻孔噴出令人窒息的岩漿,分叉的舌尖嘶嘶作響。
賀蘭熹心想還是直接把它們整個腦袋砍下來更方便一些。
宋玄機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飛身而上,渾身縈繞著冰寒,來到兩張人臉的正上方。
祝如霜當機立斷,在空中畫出劍陣。萬劍如急雨打在蛇身上,劍影雖然無法穿破堅韌的蛇鱗,卻足以讓瞎了眼,失去了蛇蛋的雙生畸胎暴跳如雷,無暇分身。
賀蘭熹和宋玄機對視一眼,輕一點頭後,劍光交錯縱橫,攜以兩人強大純粹的靈力,直斬萬獸之主。
北濯天權和忘川三途同時揮劍而落——
雙生畸胎的暴怒表情凝固在人臉上,蛇身人面頃刻分離。
一對人頭砸在水面上,掀起一攤浪花。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休息了幾天,狀態有所回升,但還是深陷在明知道自己寫文的缺點卻在短時間內無法獲得提升,各種焦慮過後,只能任由短板暴露在讀者眼中的痛苦之中。
不過大家放心,這一篇,我一定會最大限度地保證質量,好好寫完它!
只是日更真的做不到了寶寶們,我怕再這麼壓力山大,我特麼惡疾復發,又得上手術檯了。我儘量一週五更嗷!
*雙生畸胎的形象參考了《艾爾登法環》裡的褻瀆君王拉卡德
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靜待它的到來,賀蘭熹卻抬頭看了眼蹲在樹枝上,一下一下舔著前爪的神狐大人。
賀蘭熹不像長孫策那麼愛打架,修為也早就超越了白觀寧所追求的高階弟子。他考慮是否出手,只考慮一點——他能不能保證道友們的安危。
現在,他相信藏玉仙君的道侶小狐狸能替他做到這一點。有神狐大人在,這不過是一場關山難越般的考核而已。
神狐注意到賀蘭熹輕鬆愉悅的神情,不客氣道:“別想了,我不會出手。我最多保合歡道弟子不死。”
賀蘭熹:“。”
巨物在叢林中游弋,龐大的身軀將所經之處的一切碾壓殆盡。除了岩石碎裂和樹木倒下的聲音,賀蘭熹還捕捉到了“嘶嘶”的吐信之聲。
“它好像真的是條蛇?”賀蘭熹問蕭問鶴,“你能聽懂它在說什麼嗎?”
蕭問鶴食指抵著嘴唇“噓”了一聲,細細分辨出巨響中的蛇鳴之音:“它在說……孩子?我們的孩子?”
——我們?
蛇鳴之音低沉沙啞,和它身體劃過樹葉的沙沙聲混在一起,急切又焦慮,宛若來自上古的迴響,震動著眾人的鼓膜。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近到離他們只有一叢之隔。它就在眼前陰暗的密林裡穿梭,隨時可能破林而出,來擁抱它的孩子。
六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睹青天,銅雀邀,攬八荒,北濯天權和忘川三途相繼出鞘,各自在主人手中散發出不同顏色的微光。
就在轟鳴聲達到最大,眾人以為獸王將至時,一切聲響戛然而止。
水面的波紋歸於平靜,樹葉不再抖動,森林安靜無息。
越是平靜,幾人越是緊張。長孫策渾身緊繃,等了一會兒沒瞧見任何動靜,不禁問道:“它這是走了?”
沒人回答長孫策的問題,只有一雙巨大的,佈滿血絲的蛇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叢林上空,如同昏黃混濁的圓月,向覬覦它孩子的外來者們投下憤怒的光輝。
一,二,三……六人,一共有六個人想要偷走它們的孩子。
少年們尚未看清無盡之森之主的全貌,水面上蛇瞳的倒影猝不及防地一分為七,形成了七個黃濁的光圈。其中六個分別圈在他們腳下,還有一個圍住了蛇蛋。
光圈粘稠腥臭,由井口般的大小迅速坍縮。除蕭問鶴外的五人當即騰空飛起,踩著各自的武器立於半空中。下一刻,光圈縮至最小,砰地一聲在水面炸開,六道混濁的光束自水面而起,直衝黑暗天幕。
而還在為巨瞳震撼的蕭問鶴則被賀蘭熹拎著衣領,在光圈炸開的前一瞬堪堪飛了出去,勉強在北濯天權站穩。
賀蘭熹不能理解蕭問鶴愣在原地的行為,問:“你為何不躲?”
蕭問鶴心有餘悸道:“我人都嚇傻了怎麼躲?!”
就說剛才那一下,光圈坍縮如此之快,每個人自保都有些勉強,賀蘭熹居然還有時間轉身來到他身邊,再把他從光圈裡拎出去……
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萬獸道弟子,考核全宗勉強中上游的水平,他為什麼要湊這群天之驕子的熱鬧啊?!
賀蘭熹挑了挑眉,道:“行,那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不拖後腿——能做到麼。”
蕭問鶴被賀蘭熹領著後衣領,只覺得身後的少年和平時的活潑風趣不太一樣。如此乾脆利落,配上他世無其二的容貌,讓他情不自禁地身心臣服,聽其號令。
蕭問鶴雖然有自知之明,但也絕非膽小懦弱之徒。他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
長孫策破口大罵:“什麼玩意兒,這傢伙一上來就放群攻?”
“你以為呢?”白觀寧直視著空中巨瞳,按捺不住地興奮:“它才不想和我們浪費時間。”
一擊不中,六道光束緩緩消散,巨瞳也開始閉合,由最初的圓月變成了一條越來越窄透著暗光的細縫,最終完全閉合。
天空重歸黑暗,四周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這一回,長孫策不會再傻乎乎地問它是不是走了。
他知道,它就在這裡。
賀蘭熹身後忽地一涼,他二話不說地把蕭問鶴踹了出去,轉身就看到了一雙半人大的人掌,正從兩邊對準他猛地抓合!
賀蘭熹後退半步,北濯天權遊刃有餘地橫在雙掌之間。巨掌卻並未因此停止抓合,北濯天權的劍鋒和劍柄穿透它的掌心,在劍身中間砰地合攏,碎成一團血肉之渣。
長孫策的怒罵又來了。賀蘭熹朝四周看去,發現不僅是他,每人身後都多了一雙帶血的人手!
宋玄機身後的人手在出現的剎那碎成了冰晶;
白觀寧的人手被銅雀邀緊緊綁在一起,人手不斷地扭動掙扎,溢出的粘稠燒得綢帶滋滋作響;
長孫策敏捷地從雙掌之間滾了出去,起身後反抓住了一掌的三指,狠狠向後掰去;
祝如霜那頭,攬八荒劃出一個“十”字,劍浪倏地將人掌擊退;
而蕭問鶴則被他略為肥美的靈鶴及時接住,穩穩地馱在了背上。
“有辦法能逼迫它現出全形嗎。”賀蘭熹看到白觀寧明顯有些吃力了,道:“一直這麼分散於我們無益。”
宋玄機言簡意賅:“有。”
經過兩次群攻,蛇蛋周圍已然肅清。蛇蛋靜靜地躺在光圈中間,猶如一個在母親襁褓中熟睡的嬰兒。
宋玄機手持忘川三途於身後,一步步朝光圈走去。每走一步,都在水面漾開層層冰藍的漣漪。
白觀寧蹙眉道:“宋潯是想拿到蛇蛋引獸王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