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頁)
蕭問鶴不免懷疑:“可是他能靠近蛇蛋嗎?”
“當然不能。”神狐垂眸掃了宋玄機一眼,居高臨下地評價道:“一個才進無情道院多久的少年,不自量力罷了。”
賀蘭熹凝視著宋玄機的身影,毫不猶豫道:“他能。”
宋玄機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宋玄機來到光圈之外,並未因為那散發著腥臭的結界停下腳步。
其他人都在猜測宋玄機會以何種方式通過光圈的阻礙,賀蘭熹想的卻是宋玄機的衣服和流蘇金簪怕不是要被弄髒了。
宋玄機似乎也不想沾染上汙穢,隨著一聲簡單的“法相天地”,賀蘭熹久違地看到了成年形態的宋玄機。
高大的青年站在宋玄機的身後,神色漠然地抬起劍,為纖塵不染的宋玄機挑開了汙濁的蛇瞳之影。
忙著舔毛的神狐大人終於捨得放下前爪。他仰頭看著宋玄機身後的俊美青年,睜大的瞳孔中閃過遠古的光芒,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是……?”
嘶嘶嘶——!
宋玄機的舉動徹底將獸王激怒,嘶鳴之音在黑暗中迴盪。
詭異恐怖的蛇瞳又一次憑空而現,不是一隻,也不是一雙,而是一上一下,兩對四隻。
它們刷地豎在了宋玄機面前,血盆大口的輪廓在忘川三途的光芒中隱約可見。
白衣少年立於獸王四目正中間,清雋的身影恰好和蛇眼中一條線的瞳孔一樣大小。
時間彷彿在此短暫地凝固了一瞬,宋玄機和巨瞳倒映在賀蘭熹眼眸中,好似一副靜止的畫卷。
賀蘭熹拋出載星月:“——照。”
載星月刺破黑幕,留下一顆顆耀眼的繁星。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少年們總算得以看清現任萬獸之王的全貌。
那是一條……或者說兩條蛇。
它們互相緊緊纏繞,尾部已經黏在了一起,層層疊疊,不分你我。至蛇身中間開始,兩條蛇身漸漸分開,延展出一對扭曲猙獰的……蛇頭人面。一男一女,除了眼睛,其餘五官和人無異。
它確實有手,它有很多像是被剝了皮的人手,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地從它的身體裡鑽出,不斷地扭動抓合。遠遠看去,如同無數細小蠕動的觸手。
五人飛到宋玄機身旁,獸王龐大的身軀一覽無餘。
“我的天啊,”蕭問鶴顫聲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支撐法相需要極大的消耗,宋玄機沒有讓法相久留。俊美青年的幻影消散後,神狐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向眾人介紹:“一條【衍】和一個邪修的雙生畸胎,今年差不多五百多歲了?時間太久,我也記不太清。”
所以,這對雙生畸胎之所以把蛇蛋當成自己的孩子,是因為它們在蛇蛋上感覺到了和自己類似的氣息?
賀蘭熹問:“它有名字嗎?”
“沒有。異獸的名字,還不都是你們人取的。”神狐不以為然,“你們想叫什麼隨便叫。”
賀蘭熹:“雙生畸胎……那便叫它們‘小雙’好了。”
祝如霜:“時雨你取名的本領還是那麼一言難盡。叫‘大雙’會不會好點?”
宋玄機:“折中。”
“夠了無情道們!”白觀寧怒斥,“現在是給獸王取名字的時候嗎?”
“不是不是!”賀蘭熹虛心接受白觀寧的“教訓”:“小白,你和蕭哥去找蛇蛋,這裡交給我們!”
說罷,六個少年猶如六根利箭,幾乎在同一時刻離弦而出。或狂暴或清寒,或炫目或深沉的靈氣匯聚在一起,鋪天蓋地衝向他們共同的目標!
蕭問鶴坐在靈鶴背上,手中一把異獸三魂弓,靈氣在弓弦上凝成三把箭,射出的卻是三隻幻影獵豹。
賀蘭熹看著獵豹在虛空中狂奔,一口咬在了“中雙”的人手上。人手被撕扯下數只,獸王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些,剛好給了其他人有機可乘的機會。
“眼睛!”蕭問鶴喊道,“【衍】的弱點在眼睛!”
這怪物雖然不算【衍】,卻有【衍】的血脈,弱點或許會和【衍】一樣。方才它們用的光圈,本源也是來自蛇瞳在水裡的倒影。
長孫策呈冰錐形態的睹青天,祝如霜的攬八荒一左一右朝男臉上的巨瞳刺去。
兩人過於專注,未曾察覺到女臉已經盯上了他們。女臉朝二人張開血盆大口,鋒利的尖牙上黏液粘連,噴出陣陣腐爛的惡臭。
長孫策發現了異樣,第一時間喊道:“祝雲!”
千鈞一髮之際,祝如霜在躲閃和繼續之中果斷做出抉擇。他無視女臉的血盆大口,攬八荒堅定地刺了出去。
男臉的一隻蛇瞳被祝如霜一劍刺瞎,蛇身瘋狂搖擺起來,發出陣陣淒厲的嘶鳴。同一時刻,女臉刀刃般的尖牙已經刺破了祝如霜的道袍,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體——
長孫策裹著金光的身影風馳電掣般掠了過來,祝如霜只覺身體一輕,竟是被對方橫抱了起來。
可惜長孫策的速度再快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女臉的尖牙沒有刺穿祝如霜的身體,卻一口咬住了長孫策的狗尾巴!
長孫策:“……不是吧?!為什麼賀蘭熹可以無傷救人,我卻不可以?”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到來。靈泉的化形效果在這一刻失效,眾人的雞毛獸耳尾巴全部消失,剛巧讓女臉咬了個空。
長孫策毫髮無損地橫抱著祝如霜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心道四捨五入他也是和賀蘭熹差不多實力的人了。
不這麼認為的祝如霜摟著長孫策的脖子,面朝攬八荒的方向:“經略,我的劍……?”
攬八荒插得太深,祝如霜還沒來得及拔劍就被長孫策抱走了。
長孫策自告奮勇:“別急,我幫你去拿。”
“退下,”賀蘭熹不容置喙道,“我去。”
長孫策:“。”來了,賀蘭熹一動手就高冷的老毛病又來了。
賀蘭熹足尖輕點,清瘦的身軀懸浮在空中,和男臉同一高度。
狂風將他的道袍吹得翻飛起舞,少年長髮凌亂,一雙眼睛卻愈顯明亮璀璨。
賀蘭熹對著攬八荒攤開掌心,攬八荒像聽到了主人的召喚一般蠢蠢欲動,正要飛出,一雙無皮人手握住了攬八荒的劍柄。
那雙手來自女臉的蛇身,攬八荒在它手中迅速同化生長,眨眼間便成了一把和無皮人手同樣顏色的巨劍。
祝如霜神色凝重:“它會用劍?”
“不奇怪,”蕭問鶴說,“這對雙生畸胎本來就具備人的思維。”
畸變的攬八荒以開山劈地之勢揮下,被宋玄機的忘川三途隨手一擋,停在了賀蘭熹頭頂。
賀蘭熹盯著男臉蛇另一隻完好蛇瞳裡自己的影子,嘴角緩緩揚起:“在我面前用劍?確定嗎,‘中雙’?”
宋玄機沒有在賀蘭熹身邊過多停留。他轉向另一張女臉,丟下一句:“自尋死路。”
男臉見宋玄機帶著忘川三途就這麼走了,又探出了一雙血手,將懸於蒼穹的載星月握入掌心畸化,朝賀蘭熹交叉揮下兩劍!
賀蘭熹分毫未動,甚至沒有動一動拿著北濯天權的手指,任由畸變的載星月和攬八荒向自己逼近。
賀蘭熹道:“小白,現在!”
蛇蛋在獸王現出全貌的時候被女臉蛇吞進了蛇肚,這是它們對自己“孩子”最牢固的保護。
經過方才的打鬥,蛇蛋早已順著蛇身來到了女臉蛇的腹部。但蛇蛋對蛇身而言太小,人的肉眼根本無法分辨蛇蛋的位置。
蕭問鶴將顧英招的【衍】從靈籠中放出。【衍】盤在蕭問鶴肩膀上,對孩子的想念戰勝了對無盡之森主人的恐懼。一片混戰之中,一個母親精準地感覺到了它的孩子的氣息。
【衍】揚起蛇頭,指向蛇腹的一個位置。
白觀寧片刻不耽誤:“長孫策!”
“來了!”長孫策如同第四隻敏捷的獵豹,在無數揮舞的人掌中穿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白觀寧身邊。
他拼盡全力,冰錐只能在蛇腹上劃開一條連蚊子都進不去的細縫,幸好這對白觀寧而言已然足夠。
薄如髮絲的銅雀邀立即鑽了進去,摸到蛇蛋後,繞著蛇蛋打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白觀寧紫棠色的眼睛一暗:“——出!”
驚覺蛇蛋被搶的女臉蛇暴怒之意更甚她的同胞兄弟。憤怒化為岩漿從它的口鼻噴射而出,它低下人臉,試圖去找那幾個偷它孩子的人。
忘川三途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女臉觸碰到劍光,猛地回彈。
白觀寧取出蛇蛋時,兩劍離賀蘭熹不過一步之遙。賀蘭熹眼眸微微一縮,載星月和攬八荒驟然停滯,旋即又像兩個做錯事的孩童一般顫抖了兩下,默默地縮了回去。
男臉蛇露出可以稱得上困惑的表情,握著劍柄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兩把劍卻仍然紋絲不動。
正當它奇怪之時,握著攬八荒和載星月的無皮人手突然不受它控制地調轉了反向。一劍飛向它完好的蛇瞳,一劍回到了祝如霜身邊。
雙眼全瞎的男臉只剩下兩個猙獰可怕鮮血淋漓的眼窩,但這似乎沒有減弱雙蛇的力氣,男臉蛇的掙扎嘶鳴更甚之前,連載星月都被它甩了下來。
它依舊亮著尖牙,鼻孔噴出令人窒息的岩漿,分叉的舌尖嘶嘶作響。
賀蘭熹心想還是直接把它們整個腦袋砍下來更方便一些。
宋玄機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飛身而上,渾身縈繞著冰寒,來到兩張人臉的正上方。
祝如霜當機立斷,在空中畫出劍陣。萬劍如急雨打在蛇身上,劍影雖然無法穿破堅韌的蛇鱗,卻足以讓瞎了眼,失去了蛇蛋的雙生畸胎暴跳如雷,無暇分身。
賀蘭熹和宋玄機對視一眼,輕一點頭後,劍光交錯縱橫,攜以兩人強大純粹的靈力,直斬萬獸之主。
北濯天權和忘川三途同時揮劍而落——
雙生畸胎的暴怒表情凝固在人臉上,蛇身人面頃刻分離。
一對人頭砸在水面上,掀起一攤浪花。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休息了幾天,狀態有所回升,但還是深陷在明知道自己寫文的缺點卻在短時間內無法獲得提升,各種焦慮過後,只能任由短板暴露在讀者眼中的痛苦之中。
不過大家放心,這一篇,我一定會最大限度地保證質量,好好寫完它!
只是日更真的做不到了寶寶們,我怕再這麼壓力山大,我特麼惡疾復發,又得上手術檯了。我儘量一週五更嗷!
*雙生畸胎的形象參考了《艾爾登法環》裡的褻瀆君王拉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