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89 夢魘(第3頁)
祝臣舟這番話,猶如一柄被磨得光亮刺眼鋒利無比的尖刀,刀刃處削鐵如泥,往我心上狠狠一插,速度之快不見血光,但卻切斷了我所有動靜脈,讓我一瞬間暴斃而亡。
沒有救贖,誰來給我救贖,這條漫漫長路,我無可掙扎,無可依賴。所有人都是罪孽深重,誰也顧不上同行陌路,只能半拖半就扛著自己,想要逃離這個陰暗潮溼的弄堂,拔出這片物慾橫流的沼澤,去往康莊大道肆意飛奔,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最終將自己的骯髒褪去得一乾二淨,多少人笑到最後,多少人死在了狂奔和逃亡的路上。
我失神之際,祝臣舟急切撕扯掉我身上衣服,我在黑暗中被迫仰頭看向他的臉,可我彷彿什麼都看不到,又好像視線裡只有這個男人,他堅毅如刀雕刻的側臉,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還有那微微張開正在喘息的唇。
我們都擁有理智,都冷靜得過分,近乎殘忍,可我們也都很容易在一瞬間被點燃被焚化從而徹底瘋狂。我清楚我們都上了一種癮,在相殺中逼得對方牙根癢癢,又在相纏中迷戀這份禁忌之戀,享受放縱的快樂。
很多事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我不知道有多麼難以遺忘他給我的風月,又有那麼艱難才將這情/欲的閘口堵住,怎還能由它再次一潰千里。
我偏頭躲避他灼熱又帶著恨意的吻,“祝臣舟…你停下。”
從唇內溢出的聲音竟這麼嘶啞,我扭動被他壓住的身體,每個毛孔都在顫慄在控訴,他一直質問我願不願意,我無法分辨他到底在詢問什麼,我只是在起起伏伏中本能的搖頭,我不停唸叨家這個字,我時而清醒時而墮落,眼前有藍天白雲,又有暗夜流光。
我噁心這份懦弱和搖擺不定,可我抵抗不了渴求,我戰勝不了自己對於轟轟烈烈的渴求,對於風月的貪婪。大海想要顛覆湮沒一個人何其容易,即使她擁有再高貴和堅定的信仰,終究太過渺小,幻化成水也僅僅是一滴,誰又能與海的廣袤波瀾抗爭。
我拼盡最後意念蜷縮著身體想要高抬去頂開他,可我被捆綁住的雙腳雙手使不上一絲一毫力氣,臉上淚痕在空氣內乾涸,似乎粘住皮膚,我越來越睏倦越無力,可我使勁睜大眼睛去看祝臣舟,他堅硬的腹肌塊塊分明,修長的腿在黑暗處晃動,我能隱約看到那筆直輪廓,我平躺在床上呼吸困難,盯著頭頂漸漸開始搖晃起來的天花板。
窗外月影被碩大的南葉遮掩,透出一絲凜冽的白光,我眼底霧氣濛濛,帶著渴望又帶著哀求,他一遍遍喊我名字,沈箏,沈箏。我的名字在他叫來竟充滿那樣不可抗拒的瘋狂。
他見我不再掙扎,眼底盈盈秋波早已醉了,他伸手將我腳上的領帶解開,我失去束縛,如同一條虅蔓,糾纏住他。那一刻我所有的固執、信仰、罪孽與厭惡都被狠狠拋遠,我放低了全部姿態,暫時放下了我對陳靖深的愧疚,對世俗的畏懼,對道德的譴責,我就像在陰雨連綿的泥路旁開出的最卑微的花,他便是我全部陽光,我拼命汲取,拼命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