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望敬亭 作品

第526章 於國有利,於民有益(第3頁)

 茅盾文學獎的評獎週期為每三年一屆,本來在1988年初文協方面就應該開始籌備評獎工作,但為了慶祝國慶40週年,文協就打算把頒獎時間推遲在89年國慶左右。 

 如此一來,評獎工作自然要推後了,88年12月才開始第三屆茅盾文學獎的籌備。 

 程序一如以往。 

 截止至次年3月,全國各地向評獎辦公室共推薦長篇作品104部。 

 4月,評獎委員會名單確定,讀書班成員確定,預定在6月在山東言談舉辦讀書班篩選作品。 

 到89年年末,文協方面作出決定,將本屆茅盾文學獎評年由87年延長至88年,之後各地又再次向評獎辦公室補報推薦了作品。 

 這個時候馬烽才走馬上任,好不容易捋順了茅盾文學獎的評獎工作,馬上又要舉辦莊重文文學獎的評獎。 

 “唉!這事啊,全趕到一塊了!”馬烽說著嘆了口氣。 

 他這樣的態度自然是不想讓林朝陽對文協插手莊重文文學獎不滿。 

 林朝陽態度自然輕鬆,對此也沒說什麼,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跟文協找不痛快。 

 “那個,朝陽啊,其實我還有件事……” 

 馬烽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林朝陽輕笑著問:“你們不會是想跟我化緣吧?” 

 “要化緣也應該找你們家那口子。”馬烽哈哈笑著說。 

 他對林朝陽家的情況有所瞭解,知道林朝陽寫作賺的雖多,可陶玉書在香江的事業做的更大。 

 開過玩笑,馬烽正色說道:“茅盾文學獎現在評了兩屆,第一屆《棋聖》得了獎,第二屆《闖關東》得了獎。 

 現在已經是第三屆了,去年年末花城出版社把你那部《寄生蟲》報送到評獎辦公室了……” 

 馬烽的語氣猶猶豫豫,憋了一會兒才說: 

 “朝陽啊,你看,兩屆總共也就11部作品獲獎,你一個人就佔了兩個名額……” 

 話說到這裡,林朝陽哪裡還能不明白馬烽的意思。 

 這是嫌他拿獎拿的太多了! 

 不過林朝陽倒是並不介意,畢竟是已經拿過兩屆的獎項了,這就好比去了幾年的足療店,硬件條件再好也審美疲勞了。 

 “那我讓花城出版社那邊申請一下,《寄生蟲》就不參評了。” 

 林朝陽的態度十分痛快,反倒讓馬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不至於,不至於。你看這一屆評完,你就當個評委吧,怎麼樣?” 

 馬烽說完這話,特意說明,“以你的實力,拿獎是大概率的事,臨時退出也不合適。” 

 林朝陽覺得馬烽考慮的也算周到,欣然同意了這個要求,但還是說道: 

 “以後作品不參評就是了,評委我就不當了,沒時間。” 

 馬烽卻急道:“你得來啊,哪怕掛個名也行。” 

 評委作品不得參評,這是文協給林朝陽作品不參評找的由頭,他要是不當評委,那這個由頭也不成立了。 

 心知馬烽急切的原因,林朝陽說道:“沒事。這事誰也別提就行了,要是有人非得拿出來說,我就站出來解釋一下。 

 這一屆要是真拿了獎,那就是連拿三屆了,放哪個獎項也說不過去。咱也得給新人機會不是?” 

 林朝陽坦坦蕩蕩的態度讓馬烽滿心感謝,“哎呀!朝陽,你看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高風亮節啊!” 

 “嗐,有啥高風亮節的!” 

 “怎麼不算高風亮節?《寄生蟲》我可看了,拿獎沒有任何困難。還有《入殮師》,可惜了,這麼好的作品,真應該拿個獎,你還不參加莊重文。” 

 《入殮師》是89年出版的,按照茅盾文學獎的評獎規則要算到第四屆去,到時候林朝陽的作品都不參評了,自然沒機會拿獎了。 

 莊重文文學獎也有長篇小說獎,可林朝陽從一開始就說了他不參評這個獎項。 

 馬烽的語氣中滿是遺憾,不似作假。 

 《入殮師》去年5月末先在《收穫》發表,發表之初小說反響並不算大。 

 直到兩個多月之後,口碑逐漸發酵,才得到文學界的關注。 

 《入殮師》的主題涉及了對生死的深度探尋、對社會職業的多元審視和對親情的真切感受,天然具有強大的藝術性和文學性根基,在文學界收穫了極高的評價。 

 從事文學創作、文學評論創作的人群對於這一類作品根本無力抵抗。 

 評論家在雷達去年9月的《文藝報》上撰寫《於日常中窺生死》一文,罕見的在文章中以極為抒情的筆觸寫道: 

 “……在這個生命最後的儀式裡,入殮師予屍體以生機,將其最美的一面留在世間,將生離死別的劇痛和悲愴變得舒緩。 

 不禁令人想到泰戈爾的那句‘死如秋葉之靜美’,入殮師是這‘美’的締造者,也是送行者。” 

 這篇文章在發表之後引發了不少讀者的共鳴。 

 《入殮師》這部小說除了在主題上有天然就能引人共情的能力,文字的優美也是一大優點,小說中那種淡淡的哀愁和韻味,讓人在看過小說之後久久難以忘懷。 

 美學學者李澤厚在八十年代紅透了半邊天,論及影響力較之已經去世的美學泰斗朱光遣也不遜色。 

 他在去年10月的《燕京文學》上寫了一篇文章,標題是《論<入殮師>的內在美學價值》。 

 文章中的觀點認為: 

 林朝陽在《入殮師》中進行了一次大膽的嘗試,在文字雕琢上細膩優雅,塑造出了絕美的意境,很有川端康成在代表作《雪國》和《千鶴》的風采。 

 但同時,小說卻非川端康成那樣一味的悲觀和虛無。 

 在《入殮師》所塑造的物哀之美和幽玄之美中,有一股暗藏的旺盛生命力,憂傷、質樸、安靜、孤獨,使作品具有了耐人尋味的藝術魅力,回味悠長。 

 將《入殮師》與《雪國》相提,將林朝陽與川端康成並論,這對林朝陽來說無疑是高度讚揚。 

 但李澤厚的文章相對還是含蓄的,有些林朝陽在文壇的重視擁躉吹捧起來就比較赤裸了。 

 就比如參加過涿縣會議、尋根文學一派的中堅力量之一的浙江作家李杭育,他在《滬上文學》上發文認為: 

 林朝陽在《入殮師》中展現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敘事節奏,相比於《闖關東》那種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風格,《入殮師》的敘事節奏舒緩、平穩,脫離了對矛盾衝突的刻意鋪排。 

 但這絲毫不妨礙小說本身的精彩,在一種平和的、寧靜的、哀傷的氛圍中展開故事,讓讀者深度沉浸在故事中。 

 細細品味其中的情感和意境,同樣也是巨大的成功,並且這樣的感受更令人難忘和持久。 

 在文章中,李杭育將《入殮師》和《闖關東》進行了深入對比,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入殮師》是林朝陽繼《闖關東》後創作生涯上的又一次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