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望敬亭 作品

第535章 這氣氛,多熱烈!(第2頁)

一上午的時間在閒聊中過去,臨近中午,曹逸文看著手錶,盤算著中午請瘂弦等幾人去哪裡吃飯比較好。

林朝陽注意到他的動作,主動開口道:“這都中午了,幾位就在家裡吃點飯吧。”

他說完站起身,又對於華說:“你幫著招呼一會兒客人。”

“好嘞!”

於華痛快的答應,心中高興不已,沒想到還能蹭頓飯。

曹逸文沒想到林朝陽要親自下廚,他笑著對瘂弦幾人說道:“朝陽同志的廚藝在作家圈裡很有名,今天幾位可以好好嚐嚐。”

“我倒是聽海音女士講過。”瘂弦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這時候於華說道:“朝陽老師的手藝確實好,可惜他這兩年不請客了,以前我還指望得個全國獎,讓他請吃頓飯呢。”

於碧霄好奇的問於華,“請客”和“得獎”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事啊,可太有關係了……”

於華將尋味齋文化沙龍的來由講了一遍,然後咂麼著嘴,表情深以為憾。

“今年莊重文文學獎頒獎之後也請客了,不過據說水平一般,還是從譚家菜請的廚子呢。”

瘂弦幾人聽完於華的介紹,也不禁有些心嚮往之,沒想到在大陸文學界竟然還有這樣一項不算傳統的傳統。

“這樣的傳統應該保持下去才對。”於碧霄滿懷憧憬的說。

“是應該保持。”

於華嚥了口唾沫,他對尋味齋文化沙龍那頓飯有執念,一直想著哪天得了全國性的文學獎項,一定要狠狠地吃上它一頓。

他跟於碧霄聊得熱絡,於碧霄順勢問起了他的小說,於華便將剛請林朝陽斧正完的手稿拿了出來。

“我第一次寫長篇,沒什麼經驗,朝陽老師給我提了不少寶貴的意見。”

兩人聊著小說,瘂弦起身想去給林朝陽幫幫忙,蘇偉貞則想起了西院門口的那塊牌子,問曹逸文:“我能去西院看看嗎?”

曹逸文不熟悉西院,正遲疑間,於華很有眼力見的起身,“我帶您去轉一轉吧。”

蘇偉貞起身和於華往西院去,跟東院同樣佈局的三進院落,趕上今天是週末,還沒等進內院,兩人便聽到吵鬧聲傳來。

“米蘭·昆德拉的小說就是不行,在世界範圍內只能算是三流水平。”

“你放屁!米蘭·昆德拉不行你行?你給我寫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我看看!”

“你這什麼邏輯?我覺得他小說不行,我就得自己也比他寫得好?

再說了,我說他的小說不行,是拿他跟那些偉大的小說家比。他距離偉大確實還有很大的差距,甚至他的評論都比他的小說寫得好!

看過《帷幕》沒有?”

爭吵的聲音很大,隔著窗戶和十幾米的院子也聽得清清楚楚。

蘇偉貞聽見這樣的聲音有些擔憂,不會是要打起來吧?

於華看出他的心思,笑得沒心沒肺,“您別擔心,他們吵架再正常不過了。只要西院有人,每天都要吵。”

聞言,蘇偉貞的擔憂斂去,於華又說道:“大家各有各的喜好和審美,聚到一起你說這個好、他說那個好,沒有不吵架的。”

兩人說著話,於華將蘇偉貞領進了西廂。

正吵得面紅耳赤的馬原和祝偉見有人來了,並未停下爭論。

屋裡還坐著李拓,看著爭論不休的兩人他嘿嘿直樂。

於華進門後泰然自若,反觀蘇偉貞,他第一次見祝偉和馬原,看著這樣的場面難免覺得尷尬。

“老祝,我這有客人呢,你們倆先別吵了!”於華說。

祝偉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想跟他吵?我看小說看得好好的,他不去看他的電影,跑過來跟我橫挑鼻子豎挑眼。還米蘭·昆德拉是三流,你問問他是幾流?不就是仗著自己看的小說多點嘛。”

馬原寸步不讓的說道:“於華,你聽聽,你聽聽!多霸道啊,我還不能評價了?”

於華沒有理會兩人,反而朝蘇偉貞露出了個抱歉的笑容。

“蘇記者,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沒等蘇偉貞說話呢,祝偉扭頭看向蘇偉貞,“記者啊?”

“嗯,還是灣島來的呢!”

此話一出,於華感覺祝偉和馬原神色一變,剛才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弭於無形。

只見兩人一臉慈眉善目,看起來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祝偉關切的問道:“灣島的記者同志怎麼來我們燕京了?”

“來採訪朝陽老師。”

祝偉“哦”了一聲,“是為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吧?”

蘇偉貞點了點頭,“是。林先生獲獎的消息在島內引起了很多討論。”

祝偉和馬原都來了興趣,拉著蘇偉貞問了幾句關於林朝陽獲獎在灣島的反響,聽他說完之後,兩人不由得發出感嘆:

“這獎項影響力還真大啊!”

被冷落在一旁的於華這時候介紹了一下祝偉和馬原的身份,蘇偉貞饒有興致的問:“我聽二位剛才在爭論米蘭·昆德拉……”

後世提起米蘭·昆德拉,在國內絕對要算是大名鼎鼎的西方作家了,甚至很多人還以為他是活躍於20世紀上半葉的作家,早已作古。

實際上,米蘭·昆德拉直到2023年才去世。

他本人是捷克斯洛伐克人,五十年代後期便憑藉著小說《玩笑》獲得了國際性的聲譽。

68年因為捷共失敗,蘇共實際掌握了捷克斯洛伐克,米蘭·昆德拉被蘇共封殺,後前往法國,又寫了許多作品。

早在七十年代,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就曾被引進入國內,不過當時還是以內參的名義。

至於米蘭·昆德拉在國內的真正風靡,還是在這幾年。

先有景凱旋翻譯了他的《為了告別的聚會》,又有韓少功翻譯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由此掀起了國內的“米蘭·昆德拉熱”。

“論寫小說,米蘭·昆德拉確實不行,還得是霍桑!我跟你說,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小說家就是霍桑!”

蘇偉貞跟祝偉、馬原聊了一會兒米蘭·昆德拉,馬原突然這麼說道。

蘇偉貞被他篤定、強悍的語氣唬得一時沒敢開口。

“得!又來了。”祝偉搖了搖頭,對蘇偉貞說道:“蘇記者,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這人就是見識短。”

“什麼叫我見識短,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祝偉卻不聽他的話,抬槓道:“你說霍桑是最偉大的小說家,那我還說朝陽是最偉大的呢!”

馬原虎目圓瞪,“朝陽頂多算二流。”

“你敢不敢當他的面說這話?”

“我有什麼不敢的?”

見兩人又吵了起來,蘇偉貞頓時感覺頭疼。

怎麼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說起這些話題來這麼亢奮?

於華看出了他的苦惱,小聲提議道:“要不咱們先出去吧。”

“好。”

兩人出了西廂,於華解釋道:“這院裡的氣氛就這樣,時不時就得吵一陣,不過您放心,肯定不能打起來,過一會兒就好了。”

蘇偉貞禮貌的笑著,“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其實這樣也挺好。看著他們的狀態,能想起在十幾年前的灣島文學界,很多作家聚會的時候偶爾也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