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2:坦途(2)(第2頁)
喬貝託·桑松先是一名學者,而後才是剛剛具有軍人身份的東盟軍將領。他天然地更親近那些在從政前從事法律或其他社會工作的政客,即便這個群體的名聲十分糟糕,桑松堅信其中存在願意同興亞會一起革新東盟並實現亞洲復興的有識之士。
“議長,來議會的路上,我正好碰到了陳部長。”桑松穿不慣軍服,他平時仍然只穿著西服或是興亞會的灰色制服,“他跟我談起了在中南半島的跨半島基礎設施工程建設項目……”
“阻礙來自多方面。”
和桑松並排站立的中年男子名為陳永春,正是賀翊茂內閣的現任財政部部長。他和韓處安同歲,平日留著兩撇標誌性的小鬍子,偶爾會在公共場合戴上一副眼鏡。據說,陳永春一直想要拿到一個博士學位,不料他始終沒找到機會,而他找上的大學也都很有原則地拒絕用其他資源換取一個名不副實的博士頭銜。
儘管不久前剛被賀翊茂妨礙了工作,陳永春一向不在韓處安面前控訴賀翊茂的罪行,只管辦好自己的事情。他以簡潔明瞭的語言闡述了阻礙東盟在中南半島北部地區推進跨半島基礎設施工程建設的幾大原因,其中既有其他軍閥的不配合,也有活躍於當地的敵對武裝組織的持續反抗。
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2114年4月,壽命長達28年的呂宋最高委員會宣告解散,而韓處安仍然保留呂宋共和國作為東盟境內的諸多自治共和國之一繼續存在。在那之後,他志得意滿地於新加坡召集東盟軍的其他軍閥召開重組東盟軍的會議,巧妙地用人事調動和重新劃分防區等辦法大幅度地削弱了潛在競爭對手的實力。6月,韓處安被代行國家元首職責的賀翊茂內閣授予東盟陸軍大將(captaingeneral)軍銜,位居東盟數百名將軍之首。
不料,包括共和護國聯盟在內的組織並未徹底沉寂。從呂宋島逃離的共和護國聯盟民兵指揮官秘密地前往中南半島北部,和本就在當地長期和東盟軍進行拉鋸戰的武裝組織聯合起來,宣佈建立了旨在徹底擊敗興亞會的自由南洋聯軍(freeaustronesianunitedarmy)。其他軍閥的抵抗暫時消失了,原本被忽視的一股強大力量卻浮出了水面。
以抵抗自由南洋聯軍為藉口,中南半島的軍閥紛紛拒絕按照韓處安的命令裁減軍隊、進行復員工作,這使得剛對血盟團進行縮編的韓處安大為不滿。中南半島的戰鬥一日不停息,以中南半島的和平為前提的馬六甲海峽經濟恢復工作就很難得到保障。此外,基礎設施持續受到破壞也將使得興亞會難以用現代化的設備管理中南半島,屆時當地的人口都將落入鄉村的地頭蛇手中。
賀翊茂的瀆職讓事態更為嚴峻,用軍事手段暴力消滅敵對武裝組織已經成為了韓處安所剩下的唯一選擇。
“這就奇怪了。”聽完了陳永春的報告,韓處安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又一份由桑松遞來的文件,“他們總是和我要錢,理由是他們實在是太窮了……那他們用來維持軍隊、運營當地各種盈利產業的成本是誰支付的?這些傢伙,每一個都富有得令人羨慕,可每一個又都吝嗇得像是這輩子沒見過錢的窮鬼。”
“那我們也說自己沒錢就行了。”桑松突兀地提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建議,“遣散人員的補貼和保障工作必須要按期進行,否則會引起非常嚴重的混亂。再加上陳部長推進的新貨幣……這時候我們解釋說自己拿不出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尤其是這件事。”韓處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深知自己想要贏得公民的支持就必須以真正的執政成果來說話,因為他是用兵變這種非法方式奪取了東盟大權的,“這些人為東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們應當得到對等的回報。不過,考慮到現在的就業情況不理想,我看還要額外加上一條:鼓勵他們自謀生路、自己去創業。陳部長啊,相關的規定就由你幫忙審理一下。”
陳永春接過韓處安遞來的文件,和韓處安握了握手,便轉身離開了房間。他忠於自己的職責,從不考慮利用自己的地位去謀取更多的利益,這也是韓處安能夠放心地挑選這樣一位在各種立場上都和興亞會相反的政客管理財政的原因之一。對於陳永春而言,他服務的是東盟的公民而不是興亞會和韓處安本人,只要有半點改善現狀的可能也要為之努力,而非因理念不合而逃避現實。
辦公室裡只剩下了兩個人,外面見慣大場面的衛兵則根本不在乎誰從這裡進出。他們可以和辦公室裡的大人物一樣吹著空調,而不是冒著三十多攝氏度的高溫在外面被迫謀生。
“這個內閣實在是爛透了,當初我是看他們願意表示效忠才找上他們,沒想到都這麼無能。”外人離開了,韓處安心裡的實話總算可以說出口了,“怪不得他們如此著急,因為他們除了忠誠之外就一無所有,那我就算是買一條看門狗都比他們更有用:更忠誠、能幹活。乾脆全都換掉,寧可要一些和我們的立場有分歧的人。”
“……也包括陳部長嗎?”桑松謹慎地問道。
兩人又同時陷入了沉默中。有些話可以由韓處安本人說出來,但興亞會的其他人就絕對不能說出同樣的話。
“他才是配得上總理位置的人。”韓處安敲定了態度,也解除了桑松心中的不安,“至於中南半島的事情,大概要麻煩你去監督了。”
“明白,我們要確保從這裡發出的命令能夠在當地得到執行。”桑松從公文包裡翻出了另一個文件夾,放在辦公桌上,“但是,我擔心真正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影響的除了自——我是說,除了叛軍——”
“是,不是叛軍。”韓處安糾正道,“記住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