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2:坦途(2)(第3頁)

 “是。”桑松馬上改口,“……除了仍然不聽從命令的其他實權將領和持續實施武裝襲擊的匪徒之外,當地公民的牴觸已經成為嚴重干擾管理的又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在東盟軍難以管轄的中南半島北部地區的山林之中,當地的居民或多或少地集結成為武裝組織,即便是沒有建立武裝組織的區域也不怎麼歡迎東盟軍。這些名義上仍然屬於東盟軍控制的區域,成為了興亞會試圖在諸多軍閥的真空區中拓展影響力的實驗田。然而,派駐的官員往往被當地居民所殺,這時興亞會才意識到其他軍閥不去佔據那些領土的原因。

 一旦這種風氣蔓延開來,興亞會的地位和名聲都將岌岌可危。

 桑松不僅指出了問題,同時還給出了一份較為詳細的解決方案。在他的構想中,興亞會要從較為發達的城市地區出發,一步一步地深入鄉村並通過優化交通網絡來降低管理上述地區的成本。事實上,甚至連興亞會能否進行實際管理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從當地獲得的收益和確保當地不會脫離控制的手段。

 在文檔的最下方,還有另一串筆跡不同的註釋,為桑松的解決方案追加了一些具體描述。這些追加內容可概述為最大限度地避免對直接影響當地居民生存狀況的各項產業進行直接干預、只保留對問題的最終解釋權。下方還有具體案例稱,既要保留公民隨時控告大人物並捍衛自身權益的權利,也要確保大人物不會因為連篇累牘的控告而失去開發的能力。

 “這是誰寫的?”韓處安挑起了左眼皮。

 “我的一個秘書,他平時負責整理文件。”桑松如實地回答了問題。

 “其實我們也需要用於配合的平臺,比如說國會。”

 韓處安放下了手裡的文件,平靜地注視著桑松。

 “最近就不要提了。”

 喬貝託·桑松離開韓處安的辦公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像他一樣直接或間接地參與管理東盟的工作人員是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的,如果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他們必須隨時能夠起到自己的作用。不過,跟那些受人驅使的職員們相比,桑松倒是覺得這樣的工作也算是一種幸運。他可以根據自己的工作需求而靈活地安排時間,不必在乎擅離職守造成他人的不滿。勤勤懇懇地一直讓自己處在工作狀態卻什麼事都辦不成、只為了給別人塑造出自己在認真工作的印象的無能之輩實在是太多了。

 在這座代表著國家重建最高會議的大廈裡,脫下了軍服轉而穿上西服的人數不勝數,東盟軍正在從各個方向滲透進入東盟的主要機構。為了用合法的方式將已經拿到手的權力確定下來,也為了堵上以後其他試圖效仿的人的大門,東盟軍的將領們最近紛紛搖身一變成了熱衷於研究法律和經濟的。他們從來沒有真的對此產生半點興趣,就算有,那也是因為他們的鑽研能帶來確定的收益。

 興亞會倡導著全亞洲的復興,首先要在東盟實現他們的理想。這個組織得到了日本的大力支持,日軍多次出動遠征軍直接為韓處安剿滅其競爭對手,導致韓處安一度被其他軍閥視為異類。桑松更願意相信那是一種嫉妒,畢竟其他人得不到日本人的支持——要是他們也能拿到同樣的支援,大概又會有不同的想法。

 不過,無論是描述起來多麼璀璨的理想,如果它不能讓公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那麼它的價值也就少得可憐。先要填飽公民的肚子、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然後才能談其他的目標。在桑松眼中,這正是興亞會獲得了勝利而其他組織在爭奪權力的過程中慘敗的原因。當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們斥責公民缺乏思考能力時,他們犯下了和千百年前那些把自己的教條看得比別人的生存和生命還重要的迂腐教士所犯下的相同錯誤。

 快速地沿著臺階走下的桑松還揣著很多念頭,只是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將其化為現實。已屆不惑之年的學者抵達自己的專車前,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後排座位上。

 “看起來您最近要出差了。”前面的司機從後視鏡裡向後看了一眼,“今天您上車的時候手裡沒拿著文件夾到處翻來翻去,也就意味著您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不必坐在辦公室裡看文件了。”

 “確實是出差,麥克尼爾。”桑松躺在座椅上,正在仔細地勾勒一個更穩妥的方案,“對你來說可能是故地重遊。”

 邁克爾·麥克尼爾馬上回憶起了他在緬甸的不愉快經歷。當然,沒有那次經歷,他也就沒有機會得到桑松教授的回報,更不可能在新加坡這麼快地獲得一份穩定的工作和足以接觸相當多的機密情報的身份。

 “我的本行是打仗,可我現在非常不希望爆發另一場戰爭。”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最近市民之間的糾紛越來越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物價造成的。出售貨物的商人需要維持生計,購買貨物的市民也一樣。這時候如果發生另一場大規模戰爭,我簡直沒法想象他們的生活會糟糕成什麼樣。”

 “不打仗。”桑松只好對麥克尼爾解釋事情的原委,“只是去當地考察一下實際情況,多虧我做的研究還有一點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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