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2:坦途(5)(第2頁)
沒等麥克尼爾前去安慰吳蘇拉並進行解釋,吳蘇拉已經從地上爬起,兇狠地向著身旁的其他軍官下達了命令。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東盟軍士兵忠實地執行長官的指令,把村莊裡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部搜了出來並抓往村內一處較大的空地旁。麥克尼爾一面焦急地跟上對方,一面用圍巾擋住自己的臉,免得村民認出他的真面目。
“吳蘇拉將軍,他們過的日子這麼難堪,恐怕是打算把狗殺了吃肉。”麥克尼爾想出了一個為村民辯解的理由,“……如果他們吃飽了,以後大概就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他們這麼殘暴地對待伴侶動物,必然是受到了叛軍的蠱惑。”吳蘇拉板著臉,完全沒有回心轉意的想法,“叛軍也就只會這些粗俗的辦法來欺騙公民了,用利益去影響公民的判斷……比如說殺死附近憑藉著辛勤的勞作才積累下產業的土地所有者並將土地白送給流浪的村民……稍微有點自尊心的人都該拒絕這樣的施捨和侮辱。”
麥克尼爾心裡突地一跳,他總覺得吳蘇拉剛才這段話有些不對勁,但他一時間找不出問題所在。也許他最初見到吳蘇拉時,對方確實只是在用稍微冷血一些的手段去對付支持和藏匿叛軍的村莊。
被東盟軍士兵召集起來的村民忐忑不安地坐在一起,等候著吳蘇拉的發落。
儘管麥克尼爾聽不懂吳蘇拉說的半句話,他理所應當地認為吳蘇拉首先要做的是讓這些村民交出兇手。然而,兇手就是正在第5軍指揮部的彼得·伯頓,而這些村民哪怕窮盡想象力也不可能猜到這一點。因此,吳蘇拉花上再多的時間也不可能從村民們口中得到兇手的半點信息,他註定要白費功夫,而他的憤怒也必須以其他的方式得到發洩。
“……這群不服管教的傢伙。”一連詢問了多次之後,吳蘇拉洩氣地放棄了持續詢問的打算,“上一次他們藏匿叛亂的游擊隊員,我饒恕了他們的罪過,並且告誡他們遵守興亞會的規定……這一次他們又殺了我的狗!”剛從青年步入中年沒多久的東盟軍少將氣急敗壞地吼道,“用如此殘忍手段虐殺動物的人遲早會成為被叛亂武裝的暴戾思想俘虜的敵人……”
“等一下,這是不是太——”
早有多名東盟軍士兵從人群中隨意地拖出了一些居民,麥克尼爾沒想到他能在另一個世界見到作古的十一抽殺。他沉住氣,又認真地掃視了被東盟軍士兵押送到附近的村民,終於察覺到了明顯的蹊蹺之處。老人、女人、兒童佔據了其中的絕大多數,而青年男性集體缺席,負責農耕的似乎都是中年人。
不過,麥克尼爾不會允許無辜的村民因為伯頓無意中莽撞行事犯下的錯誤而受害。他攔住了一名拖著一個白頭髮的老人的士兵,一連向著對方比劃了幾個手勢。這些手勢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倒是他用來擋住臉部的圍巾掉了下來。低下頭任人宰割的老人不經意間看到了麥克尼爾的臉,連忙指著他並向著吳蘇拉大吼大叫。
吳蘇拉就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樣,彎下腰笑得前仰後合。
“……他說了什麼?”麥克尼爾不知所措。
“……哎呀,我實在是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吳蘇拉收斂了笑容,走到麥克尼爾身旁,指著那個瑟瑟發抖的老人,“他說,殺了彼得的人是跟你們一起來的……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有些人哪,自己不想承擔責任,只會靠汙衊別人才能勉強活著……”他直接拔出了手槍對準了老人的腦殼,“佛說,不能殺生,不能吃肉;你們不認真種地幹活,殺狗吃肉的手段倒是從叛軍那裡學來了——”
就在吳蘇拉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麥克尼爾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手槍,子彈沒有擊中老人的腦袋,而是打中了大腿。不顧躺在地上慘叫的老人和捂住嘴巴不敢說話的村民,十幾名東盟軍士兵齊刷刷地舉起步槍瞄準了麥克尼爾,他們不介意擊斃襲擊長官的可疑人員。
“將軍,這些連自己母語文字都不認識的人不可能立即瞭解您的想法,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擺脫叛亂武裝的毒害。”麥克尼爾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直視著吳蘇拉的眼睛,希望從那裡看到一絲退讓,“再說,桑松司令官今日來訪,您的佛既然說了不要殺生,那在歡迎老朋友的宴會舉辦之前殺人終歸有些不妥……”
對峙持續了幾秒,吳蘇拉把手槍塞回槍套中,算是同意了麥克尼爾的說法。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改日我得認真地教訓他們。”他餘怒未消,“把彼得的屍體帶走,我們先回去。”
這實在是出乎麥克尼爾的意料,他本以為吳蘇拉會固執己見,沒想到這名東盟軍將領竟然立即改換了辦法。看來,每一個能統率數萬大軍的指揮官都不是等閒之輩,也許麥克尼爾以前確實看錯了人。其他東盟軍士兵將死掉的黑色大狗的屍體裝上了車,一行人便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了他們的指揮部。
在由大型村鎮擴建而成的指揮部中,吳蘇拉為桑松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宴會,指揮部內所有在場的校官和將官都出席了宴會。麥克尼爾本來沒有資格參加這個宴會,但他具備桑松的秘書這一特殊職務,因此也得以列席。
正如吳蘇拉所說,宴會上使用的食材全部是當地的產品,或者說就是從附近的農村中所收取的,而不是來自後方的補給運輸提供的食材。想到吳蘇拉對於恢復農村生產的那一番評述,麥克尼爾有些不安,而他找不到證據。他應該抓住參加宴會的機會結識這裡的其他軍官,但心不在焉的麥克尼爾自始至終像木頭一樣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有當桑松提醒他該舉杯慶祝時才機械地挪動幾下。
桑松很快看出了麥克尼爾的不安,藉故去外面上廁所,把麥克尼爾一同叫了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他拍著麥克尼爾頭頂的草帽,“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司令官,這裡的一切都很異常,和宣傳中——即便是那些獨立媒體所說的——都有很大的差距。”麥克尼爾頓時嚴肅起來,他捂著仍然咕咕叫的肚子,望著桑松身後興高采烈的軍官們,“桑松將軍,我有一種預感,興亞會的命令沒有在這裡得到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