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10)(第3頁)

 他就此打住,又恭敬地退後了兩步,等待著韓處安的答覆。他對此有著十足的信心,韓處安需要他,需要他們,需要讓興亞會獲得更多的權力。類似的交易屢見不鮮,況且鍾復明提出的倡議是為了更宏大的目標而不是他一個人的利益。時代變了,那些不適應時代的人就該被淘汰,沒有人憐憫他們,沒有人同情他們,讓這些人多活哪怕一秒都是可恥的犯罪,是對自然法則的褻瀆。

 “鍾社長,你好像沒有聽懂我剛才說的話。”傳來的聲音讓鍾復明陷入了錯愕中,“我說,做事的人,要務實。”

 “我很務實,議長。”鍾復明平復了心情,再次主動放低了身段,“管理一個系統所需的權力是一定的,它只會在不同的群體之間轉移——或是轉移到另一個系統中——別人的權力多一分,我們的權力就少一分。議長,您和我講過,我們的同胞在一百多年之前,就在這片土地上……縱使勤勞勇敢,擁有著驚人的財富,仍然逃不過被人肆意屠戮的下場。這樣的悲劇不能再重演,我們甚至應該先下手解決那些潛在的威脅。”

 有那麼一瞬間,鍾復明似乎從韓處安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失望。這肯定是幻覺,他還不相信韓處安的眼神中能夠如此明顯地表露出某種傾向。他們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只是在具體問題上存在一些分歧罷了。

 “那我來問問你吧。”韓處安又轉過了身,留給鍾復明一個捉摸不透的背影,“東盟的人口有多少?”

 “七千萬人。”

 “我們的同胞又有多少人?”

 “四百萬人。”

 穿著青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認為自己必須做出解釋了,不然他可能會失去一次重要的機會。不顧韓處安越來越變得憤怒的神情,鍾復明用更大的聲音爭辯道:“那我們也應該盡力去爭取機會。如果現在看到了這種風險,我們就該從現在開始把我們的每一個同胞都訓練成為合格的戰士,讓他們能夠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成為能夠殺死異族的鬥士而不是隻能被屠殺的牛羊。您以為我在做什麼?得把我們的所有同胞化為一支軍隊,一個宗教,去爭取我們的自由。”

 為了讓韓處安下定決心,鍾復明拋出了他自認為最能觸動對方的觀點:

 “議長,東盟不是我們的。要麼我們奴役他們,要麼他們奴役我們。我為自己生在這個時代而慶幸,因為那些猶太人和他們的同類終於在百年的混戰間消亡殆盡,古教授更是英明地提出了在這片土地上不留白人和黑人的正確主張。然而,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給時代,更要自己去爭取,不然東盟就只會是一個囚禁我們的牢籠,我們不是殖民者而是被殖民者——”

 “夠了!”

 伴隨著韓處安的咆哮,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穿著整齊的軍服走入室內的喬貝託·桑松剛一進門就遠遠地看到韓處安和鍾復明對峙著,他心虛地後退了幾步,正要離開,卻被韓處安叫住了。鍾復明見雙方的討論再難取得實質性進展,沮喪地搖了搖頭,退出了會議室。

 桑松連忙讓出一條道路,免得橫衝直撞的鐘復明把他撞翻。

 “……議長,他是不是又說了些胡話?”桑松擔憂地問道。

 “沒有。”韓處安矢口否認,“朋友之間產生爭執,很正常。”

 “那我建議取消他的行業代表資格。”桑松沒有被韓處安的說法矇蔽,他是興亞會的理論大師和骨幹,對興亞會的內部問題和興亞會同外部組織之間的關係一清二楚,“目前看來,獬豸社社長鍾復明不僅沒有履行他的職責,反而處處干預我們的重建工作,還濫用您授予他的信任和權力。”

 “好了,這些事,就不要再說了。”韓處安輕描淡寫地帶過了他和鍾復明之間的爭執,轉而把話題引到了桑松本人身上。過去半年以來,作為韓處安特別任命的督察,桑松一直在中南半島北方主導東盟軍的重組、地方權力劃分和跨中南半島基礎設施工程建設項目。不僅如此,他還在和伊德里斯沙阿共同策劃舉辦農業學術會議併成功阻止襲擊事件的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雖然桑松在農業學術會議後同時給出了兩份意見不一的報告(一種要求為緩解饑荒而迅速引進日本轉基因農作物,另一種則提倡用東盟本土育種項目逐漸削弱依賴性),韓處安對他的重視有增無減。位高權重的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議長說,自己本來打算將桑松晉升為陸軍少將,但國防部和國家重建最高會議的東盟軍高級將領對此缺乏興趣,要是韓處安強行推動決議通過,搞不好會引發東盟軍高級將領的內訌,此事只得作罷。

 “但他們忘了我還可以根據職務來超額任命將官。”韓處安鄭重地拍了拍桑松的右肩,以示友好,“你的尷尬地位以後就不存在了,明天我將宣佈在中南半島北部成立一個專門監督戰事的,你來擔任局長。”

 “……又要開戰!?”桑松大吃一驚,“可明明下個月20日就是簽署條約的時候,眼看著我們就能——”

 “桑松,是他們無視我們的善意。他們並不期望東盟變得更好,相反,他們願意用一切手段把東盟攪得一團糟。”韓處安板起了臉,“和東盟七千萬公民的利益相比,我們即將承擔的這份罪責算不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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