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4:戡亂(19)(第3頁)
“沒準是裝瘋。”博尚冷冷地看著胡言亂語的俘虜,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他所活躍的戰場和麥克尼爾的工作領域缺乏交集,儘管雙方之間時常互相溝通,有些事情終究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你有他的個人信息嗎?和我說一說,我想知道他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
單看沈行健本人的所作所為,他差不多也該被送上斷頭臺了。在他秘密地為鍾復明和位於日本的分支組織服務、販賣人口時,他成為了少數掌握鍾復明集團犯罪證據的關鍵人物之一;後來他被麥克尼爾釋放並重操舊業,又為擔負起了清理知情人的工作,而他自己也成為了即將被清理的知情人之一。不過,博尚不僅不會同情同時被多方利用的沈行健,反而認為對方太幸運了——能以痴呆的傻子的身份活下來,好過稀裡糊塗地死在一場大規模衝突中。
麥克尼爾把這件事扔給了阿南達,大概是想要讓阿南達幫他處理,而阿南達卻又把工作扔給了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麥克尼爾意見的博尚。博尚本人倒是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滿,他只是為事情本身沒能得到解決而擔憂。
“就讓他爛在地牢裡吧。”博尚終於發話了,“殺了他呢,沒必要,而且顯得我們太殘忍了,況且這種簡單粗暴的處決也不能讓被他禍害的那些東盟公民滿足;放了他吧,又會讓我覺得良心不安。沒錯,讓他像蛆蟲一樣在這種環境中苟延殘喘,無疑是最好的懲罰了。”
但凡沈行健現在頭腦清醒、還能正常生活,博尚都不會寬宏大量地饒他一命。那些被宣判終身監禁卻還能幸運地在監獄中享受各種常人難以體會到的奢侈服務——比狹窄骯髒的小屋更乾淨的牢房、從來不用自己操心的飲食、豐富的娛樂活動——的傢伙看起來不像是蹲監獄,更像是進去享福。博尚會確保他身旁不會出現類似的現象,罪犯就該有罪犯的樣子,不然乾脆把監獄改建成養老院吧。
得令的民兵趕忙把渾身穢物的沈行健拖回了牢房,捂著鼻子的博尚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甚至見不得自己的同伴們骯髒成那副模樣,更別說是敵人了。剛打算離開這座非法監獄的法蘭西人徑直轉頭返回,被阿南達又一次攔住了。這下博尚確實有些惱怒了,他懷疑阿南達由於某種原因而打算把他拖在這裡。
“怎麼,難道還有其他事務嗎?”
“另有一些麥克尼爾先生送來的重要人物也被關在這裡。”阿南達畢恭畢敬地說著,盡力不讓博尚產生誤會,“那時他忙著南下,所以把這些人丟給了我來管理……”
怪不得麥克尼爾能一面保護被追殺的知情人、一面飛快地轉戰各地,原來他是把被保護下來的人一股腦地丟給了後方。這下明白了麥克尼爾之前策略的博尚開始有點後悔他搭理了阿南達的求援,他寧可繼續看著吳蘇拉手下的軍官們清點戰利品也不想處理這些問題。先不說他對實情缺乏瞭解,萬一事情在他手上搞砸了,到時候他還得替麥克尼爾承擔責任。
“……我知道了!”博尚有些鬱悶,“帶我去看看。”
雖然美其名曰需要保護的重要人物,那些被麥克尼爾和國家憲兵隊從中南半島的農村中找出來的知情人在這裡卻接受著和囚犯相同的待遇。對於這一點,負責管理設施的民兵指揮官辯稱,那些人也曾經是協助被暫稱為青衫軍的叛軍工作的危險人物,不把他們按管理危險罪犯的方式妥善地關押起來,後患無窮。
迪迪埃·博尚抵達老谷縣之前,管理臨時俘虜營的民兵們已經對這些唯一價值為提供情報的新來客進行了熱情招待,期望著能夠趕在麥克尼爾返回之前從這些人身上拿到至關重要的情報。根據阿南達的彙報,審訊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一些已經在深山老林裡生活了許久的人堅稱記不清當年的事實,另一些人則因企圖越獄而被當場擊斃。
儘管困難重重,民兵們還是整理出了一些支離破碎的材料以供返回後的麥克尼爾參閱。現在,博尚坐在麥克尼爾的簡陋辦公室裡,喝著麥克尼爾沒來得及拿走的汽水,看著本來應該給麥克尼爾本人提供的報告。老實說,他一點都不羨慕這種待遇,因為辦公室的環境讓他簡直沒法忍受。這間辦公室從上到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經過裝修,肉眼所見之處除了水泥牆還是水泥牆,連擺放的必要傢俱看上去都像是從舊貨市場上低價買入的老古董。在這種地方幹活只會讓博尚覺得自己掉價了。
他打起精神審閱阿南達的報告,心思卻在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繼續調查敵人的罪行,似乎是多餘的。鍾復明及的首腦集團已經在新加坡被興亞會殲滅,沒了這個到處策劃陰謀的核心集團,其組織將四分五裂、自行崩潰。只要博尚確認敵人基本喪失反撲能力,他才不想浪費時間做善後工作。誰想要追根問底就讓那人自己去辦事,博尚不想浪費時間。
還是老一套。越是看著敵人精心構建的計劃被粗暴的武力干涉打碎,博尚越是感到滑稽。這些曾經參加過犯罪活動的知情人說不定也曾經是某個計劃的制定者,但無論他們構思的計劃多麼巧妙,幾乎都繞不過直面興亞會手中掌握的武力這一關。過不了這個考驗,再多的計劃也只能是妄想。當然,相對客觀一些地說,武力也並非絕對的力量,興亞會在東盟的日常決策中需要考慮併為之讓步的許多因素看起來更有力一些,但那其中顯然不包括已經出局的。
“再好看的花架子,一拳打過去也要露出原形的。”博尚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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