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5:共榮(14)(第2頁)

 半分鐘後,慢悠悠地前來清理現場的麥克尼爾無奈地瞪著這些死不瞑目的屍體。

 “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把他們全宰了。”他朝著伯頓嘆了一口氣。

 “老弟,難道他們真的是製造這些設備的幕後真兇嗎?不,這就是一些被人利用又貪婪無知的中介,死了也就死了,正好免得以後他們再給東盟的公民們添麻煩。”伯頓蹲在旁邊的儲物間裡檢查他們此次行動收繳的戰利品,“行了,沒人在乎你那點鱷魚眼淚。趕快過來看看,反正我是弄不明白他們怎麼用這一大堆破爛做到欺騙西比拉系統的。”

 堆在儲物間裡的物品都是些市面上隨處可見的普通生活用品,比如變聲器、全息投影裝置、面具等等。如果不是因為最近發生在新加坡的幾起鬥毆事件中有人聲稱掌握了哪怕隨處打砸搶燒也不會讓犯罪係數超標的裝置,麥克尼爾永遠也想不出世上竟然有如此簡單的混淆手段。號稱無孔不入的西比拉系統能被這些廉價的東西欺騙,實在是22世紀最滑稽的黑色幽默笑話。

 麥克尼爾認真地審視著這些平淡無奇的物品,想從中找出一些線索。

 “奇怪,我倒是記得日本也發生過通過混淆西比拉系統從而實施犯罪的案例,但那是依靠用頭盔屏蔽對頭部的掃描檢測並使得最終測量結果穩定在所共享的正常值的特殊辦法。”麥克尼爾疑惑地四處張望,“料想這些窮得一文不名的傢伙也沒能力做這種創新性的研究,那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誰知道呢?”伯頓派其他幾名國家憲兵去仔細檢查屋子,但是他們再也沒能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無奈,伯頓令其餘國家憲兵退出屋子、到外面警戒,他和麥克尼爾留在屋子裡繼續搜索,“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現在只是拿聚集到新加坡的無業遊民做測試,而且說不定測試已經結束了。也許下一次我們面對的就是能輕易而舉地混進香巴拉浮島的敵人。”

 敵人也學會了爭取公民的支持,麥克尼爾想著。香巴拉浮島在事實上嚴禁犯罪係數超標的東盟公民入住,而那些就此喪失了前往幻想中的烏托邦改變生活和命運的東盟公民們必然心懷不滿,只要能夠得到一個奔向新天地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會介意方式是否合法,也不會在乎其行為的後果將意味著什麼。

 看哪,這就是公民的重要性。興亞會要爭取公民,並且聲稱公民能夠將其個人的人生意義融入亞洲復興的事業;陳永春、共和護國聯盟、自由南洋聯軍,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爭取公民的支持,即便其中的部分手段可能起到了反作用。現在,連蔑視東盟公民的那些敵人——馬卡洛夫和他的盟友,都學會了通過爭取公民的擁護以達成險惡目的。

 “我有個不成熟的猜測。”麥克尼爾離開儲物間,返回客廳,向伯頓說出了他的結論。

 “我大概猜到了。”伯頓的臉上掛滿了假笑,他那近似全部光禿禿的頭皮上僅剩的一撮金毛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個現代莫西幹人。

 “變聲器,是用來對付音流掃描的。”麥克尼爾一一指著這些設備,“覆蓋式的全息投影裝置和用於遮蔽體表的防護裝置也有類似的作用,說得簡單一些,就是讓西比拉系統在生成犯罪係數的過程中所採集的原始數據全部失真並導向一個安全結果。”

 “好哇,以後測量犯罪係數的時候,得讓被測者只穿短褲和背心去接受測試了。”伯頓苦笑著,“日本人是不是沒考慮過這一點?要麼就是過於和平的內部環境削弱了他們這套西比拉系統接受更多挑戰的機會。”

 兩人商討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不過他們還是決定把收繳到的物品全部帶走、送回東盟國家憲兵隊位於香巴拉浮島的基地進行下一輪檢查。這一次麥克尼爾沒有按照往常的規矩申報,而是直接聯繫了他在對應部門的同事。接到麥克尼爾的通知後,幾輛裝甲車從新加坡的國家憲兵隊基地出動,所到之處,無論是械鬥的無業遊民還是乞討的乞丐都望風而逃。沒過多久,麥克尼爾臨時找來的援軍便將裝甲車開到了樓下,負責接應他們的國家憲兵們控制了這棟公寓樓並開始按麥克尼爾的要求收走全部被繳獲的物品。

 好在事情曝光得早,又或者是敵人最近的謹慎作風反而便宜了麥克尼爾。如果到了聚集在新加坡的成千上萬的外地遊民都開始使用類似的裝置逃避犯罪係數檢測,後果將不堪設想。

 伯頓還在和前來支援他們的國家憲兵們交接工作,在他確定這些友軍能理解他的想法後,他和麥克尼爾帶著隊員們離開公寓樓,準備到附近再搜索一番。雖說他們並不指望策劃這些陰謀的敵人恰好就在附近活動,也許還有恰好要來此地發號施令的敵方重要人物正在趕來的路上。

 “但願我們還能找到別的線索。”麥克尼爾環視著堆滿了垃圾的街道,他為乾淨整潔的道路面目全非而痛心。邁克爾·麥克尼爾沒有什麼潔癖,單是街道變得髒亂並不會讓他產生什麼感慨,他所重視的是現象背後的本質。家裡出了一隻蟑螂意味著已經有整整一窩蟑螂安營紮寨,新加坡街道變得骯髒的背後是興亞會已經暫時放棄了維持這座城市的秩序,這反過來又會讓本來寄希望於其遵紀守法行為得到回報的普通市民滑向犯罪的深淵。

 “老實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麥克尼爾。”伯頓低下頭,警惕地打量著街道兩側緊閉的或破損的窗戶,“咱們都以為這是敵人所直接控制的秩序嚴密的犯罪組織指揮著不知真相的無業遊民,可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只是偷偷地散佈消息,然後這些唯恐情況不失控的無業遊民就開始自發行動了。”兩人的去路被倒下的路燈柱攔住了,他們選擇徑直從上方跨過,“……是不是?萬一是後一種情況,我們什麼都查不出來,反而浪費了大量時間。”

 “那麼,即便是利用無業遊民的盲動將其引導向特定用途的流言,也一定有一個源頭。”麥克尼爾堅定地說道,“他們到這時候終於想起來利用公民了,可是公民對和平生活和更美好的未來的嚮往卻不是他們能夠抹殺的,縱使一部分公民會被矇蔽,歷史的趨勢無法阻擋。等著瞧吧,時間站在我們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