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夜襲

 經過嚴謹的思考，埃爾文最終決定全團在此駐紮一晚，等明天天將亮的時候再出發，那時候巨人還沒能曬到陽光恢復活力，但視線會比夜晚時候好得多。
　　除了少量警戒和傷員，調查兵團其他人已經修整進餐，由於情況特殊，不敢生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有人都是就著清水啃梆硬的行軍糧，口感差也沒什麼味道，但所有人都吃得很賣力。埃爾文和米克則依舊待在村鎮中最高的鐘樓上，斷斷續續地談論著兵團的瑣事，消磨時間，要等到天徹底黑下去巨人失去活力之後，才能放心去休息。　　沒過多久，太陽就失落在天際，正當埃爾文微微鬆一口氣的時候，米克突然神情一肅：“有巨人接近，數量，很多！”　　果斷髮出信號，米克繼續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幾下，神色越來越凝重：“你的擔心是對的，埃爾文。各個方向都有，和下午幾乎一樣。速度很快……難以置信，明明天已經黑了，居然還有這樣的活力！”　　警戒聲四起，調查兵們在各自的班長分隊長領導下，快速進入作戰序列。哪怕已經身心疲憊，剛剛經歷了一場作戰的調查兵們依舊戰意昂揚，尤其當他們看到鐘塔上那個挺拔的人，內心就更堅定了幾分。永遠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帶領兵團取得勝利，埃爾文的威望跟他的標籤一樣與日俱增，甚至他本人已經成為了不少調查兵的信仰，只要他在，調查兵團的戰鬥意志就無可動搖。　　片刻時間，巨人的身影便模糊地出現在視野盡頭，它們姿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那些巨人全都是奔跑著接近過來的。　　“難道全都是奇行種嗎？這怎麼可能……”久經戰鬥的米克也無法遏制地開始緊張，漏出了驚愕的表情。　　如出一轍的巨人包圍圈，數量卻多了近乎一倍，無論是否是奇行種，都已經超出了先前預料的最差情況。　　埃爾文神色前所未有地嚴肅，只是目前可見的十米級以上巨人就已經超過10頭，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全部斬首。因此，之前用過的的馬車分流方式恐怕已經無法阻擋了，大量的十米級巨人會摧毀一切。　　“收縮陣型和馬車，取炸藥，炸燬主要通道。”　　作戰計劃迅速成形，埃爾文果斷下令。行軍物資都是之前壁外調查剩下的，為了針對可能出現的鎧之巨人，調查兵團特意申請了足量的烈性炸藥，壁外調查時最終沒來得及用上，但此時卻成為了新作戰計劃的基石。　　“轟！”　　“轟！”　　……　　調查兵團效率極高，不到五分鐘時間，進出村鎮唯一的兩條車行道被炸燬，過量的炸藥同時釋放，直接使坡面出現不同程度的塌陷，原本依託地形而建的大部分建築也被轟塌，形成了不規則的大片廢墟，及時地擋在了第一波來襲的巨人面前。　　調查兵團全員撤退到了沒有被炸藥波及的小鎮中心地帶，這裡的平地上有著更高更結實的建築，那將是接下來立體機動作戰的根本，最中心安置著傷兵和馬匹，他們退無可退，必須守住。　　“作戰範圍限定在……各個作戰班按照劃定的範圍戰鬥，務必將所有中小型巨人阻擋在陣型之外！”　　“是！”　　立體機動裝置集體啟動，數不清的調查兵同時升空，在建築上方移動。　　新制造的路障發揮了令人滿意的效果，炸出來的廢墟不光阻擋了巨人奔跑的勢頭，體型大的巨人在踏入廢墟的時候，還會造成二次塌陷。　　於是跟埃爾文預料的一樣，最先爬過廢墟的反而是體型較小的3-5米級巨人，這種巨人對建制完整的作戰班造不成太大的威脅。尤其是真正交手之後，發現這些巨人大都是普通種，失去了先前奔跑的勢頭之後，危險程度並不高。很快，在調查兵的清繳下，第一波巨人紛紛被擊殺，調查兵團甚至沒有出現傷亡。　　短暫的歡呼過後，更高大的的巨人也開始突破了障礙，陸續靠近過來。10米級以上的巨人就不是能輕易擊殺的了，拋開危險性，單說一擊完全斬斷後頸的難度，也不是那些小型巨人能比的。一般來說，越高大的巨人皮膚就越厚越硬，這會令斬殺難度大大上升，只有真正的精銳老兵才能保證一擊斃命，而即使是在調查兵團，這樣水平的士兵也並不太多。　　很快，隨著幾隻15米級巨人加入，調查兵團不可避免地開始出現了傷亡。晚上的能見度遠不如白天，不熟悉這樣的作戰環境令不少士兵出現失誤，漸漸有作戰班失去作戰能力，被替補隊頂上。這種巨人扎堆的情況下，不慎失誤或受傷的士兵很難得到及時的救援，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些原本可以救下的士兵被活活吞噬，令人心痛憤懣。　　無盡的黑色原野似乎有著吞噬一切的惡意，埃爾文皺著眉觀察這戰場，不時發出新的指令，幾個傳令兵幾乎沒有一刻休息，連米克都不得不被派出去傳達了幾次命令，作戰陣型按指令漸漸收縮，埃爾文在以空間換時間。　　絞肉機一般的拉鋸戰，猶如小火慢煎著指揮者的神經。就在埃爾文快要吃不消的時候，米克終於有了好消息：　　“五公里內已經十分鐘沒有新的巨人出現！”　　埃爾文的表情終於有所變化，羅塞之牆剛被突破半日，湧進來的巨人數量必然是有限的，他賭對了！　　“鐺！！”　　尖銳的爆音彈炸響迴盪，在信煙彈無法使用的黑夜，爆音彈是唯一能迅速遠距離傳達信息的手段，事先約定的爆音彈只代表一個指令：　　“艾倫，該你了！”　　輕盈的身影的立體機動裝置的帶動下飛到最近的十五米級巨人頭頂，高空的風掀開了兜帽，少年咬牙切齒，雙眼中滿是難以抑制的熊熊殺意。　　“戰鬥！”　　艾倫狠狠咬在手上，鮮血四溢，金光迸發。　　“轟！”　　金色電弧從空中炸開，尖耳巨人在下落的過程中，一把抓住目標的脖頸，勢能轉化成力量，將這15米級巨人按倒在地，隨後低頭，一口撕開了它的後頸。　　“嗷——！”　　瞬間擊殺了目標，尖耳巨人仰頭怒吼，釋放著壓抑了半天的怒火。　　“艾倫，能聽見嗎？按計劃作戰！”　　同樣按捺很久的臨時精銳作戰班也靠過來，演練過多次作戰的尖耳巨人沒有失控，起身在指引下開始移動。　　“彭！”　　兩道高大的巨人身影猛然撞到一起，僅僅僵持不到一秒，隨著嗤啦一聲，矮一點的那個身體軟下去，被直接推出去，正好絆住下一隻接近的巨人，讓它摔倒在地。　　尖耳巨人緊跟上按住想要起身的巨人，立刻就有一個凌厲的身影飛掠下來。速度十分之快，等那身影飛過去，切下的巨大肉塊才嗤啦一聲飛起。　　“做的好艾倫，注意右後方10米級！”　　尖耳巨人迅速起身，迎上襲來的巨人，同樣是尖耳巨人控制第一下，馬上就有精銳老兵跟上擊殺。與拼死作戰的普通調查兵相比，這個作戰模式的效率和穩定性都高得嚇人。　　這種在大量巨人包圍下，由艾倫和精銳老兵合作迅速清理無垢巨人的模式，在一個月的訓練中演練過幾次，今天是第一次在實戰中登場，效果比演練中還要好。之所以不在一開始就用，是因為不能確定巨人的數量是否在可以清理的範圍內，艾倫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他目前短時間內只能巨人化一次，而且體力有限，不能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冒險。　　實際上，如果來襲的巨人再多一半，埃爾文就不得不考慮備用方案了。所謂備用方案，就是艾倫用立體機動裝置脫離包圍，然後變身，以巨人之軀無論如何都能逃到最近的牆壁，只要登上城牆，就算保住了艾倫，只是這樣一來，調查兵團就必須要放棄一切冒險突圍，傷兵等於被判了死刑，其他人能活下來多少也只能看運氣。　　好在，應該不用走到那一步了，埃爾文嚴峻的表情終於舒展一些。　　在艾倫作戰組主動接下大部分10米級以上巨人的情況下，來襲的巨人肉眼可見地減少，用不了太久就能消滅乾淨。　　就在這時。　　“嗖——”　　像是什麼東西撕裂空氣的聲音，迅速靠近。　　“轟隆！”　　鐘樓附近的一棟建築猛地炸裂開，碎石磚瓦飛濺了一大片。好在那裡沒有人，沒造成傷亡，只是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注意到的人都感到一陣不安。　　“嗖————”　　那聲音再次響起，是同樣的方向，最敏銳的米克反應過來，目眥欲裂：　　“埃爾文！”　　“轟！”　　鐘樓的頂端直接毀滅，身影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摔飛出去。　　“埃爾文團長!”　　“快救團長！”　　“怎麼回事，是大炮嗎？怎麼可能！”　　“鬼知道！醫療，醫療班在哪？”　　原本微微鬆懈的調查兵團馬上亂了起來，剛剛解決了一隻巨人的尖耳巨人也愣在了原地。　　然而，襲擊並沒有結束，沒過太久，破空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目標，是艾倫！　　“艾倫閃開！”　　臨時特殊作戰組的格魯伽最先意識到，朝艾倫大聲警告。　　尖耳巨人只來得及雙臂橫在頭上，就被飛來的重物砸中，狠狠地摔飛出去十幾米。　　這次，調查兵們終於能看清了，襲來的是巨大的石塊，此時已經碎裂成小石塊散落在尖耳巨人的身旁，尖耳巨人則躺在地上不動彈了，胸腹和雙臂都開始冒出著大量蒸氣。　　所有人都被震懾，調查兵團在短短一分鐘內失去了大腦和王牌，這樣的調查兵團還能作戰嗎？更何況，現在再愚鈍的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勁，他們到底是在跟什麼樣的存在作戰？無人能回答，未知是最大的恐懼，恐慌迅速蔓延，調查兵團徹底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