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 作品

第 136 章 番外四(下)(第3頁)

他猛地再睜開,唇齒間門那股血腥氣又不見了,他沒有真的用力到把自己咬出血,剛剛只是情緒極端下的幻覺。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這是他醒來後發出的第一道音節。

一道壓抑到極點之後,分不清是應答還是嘶吼的喘動。

他鬆開蘇知,躺回他身側,沒再說話。

身軀在僵硬中繃的死緊。

蘇知被他突兀地鬆開還楞了一下,又呆呆地保持著被壓制住的姿勢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試探著碰了他一下。

被男人身上的僵硬嚇了一跳。

蘇知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劃過一股古怪,連忙說:“只是一個夢。”

他像是在安慰謝疑,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說:“在那個夢裡,我們吵了好幾年,一直沒有停下過,和現在不一樣,所以……只是一個夢,不會發生的。”

“嗯,”男人頓了半晌,跟著他重複道:“不會發生的。”

他的聲線還算平穩,但蘇知卻隱約從其中聽到幾分顫抖。

蘇知心中古怪的感覺越來越重,如果說謝疑壓著他想要乾點什麼的架勢,還算是酒後有點上頭開始幹壞事的話,那之後的突然撤開和沉默則是完全找不到理由。

……不太對勁。

他的心跳忽然變得很慌亂。

安靜了兩分鐘,才勉強平靜下來。

“謝疑?謝疑?”

他想再和男人說兩句話,但他叫了幾聲,男人都毫無動靜。

他伸手一摸,男人呼吸平穩,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蘇知猶豫要不要叫醒他,他越想越覺得剛剛謝疑很不對勁。

但突然之間門,蘇知不知為何也變得非常困。

沒有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就無知無覺地睡著了。

臨睡前他撐著睏倦的眼睛,不知為何看了一眼時鐘的方向,微弱的月光照到室內,月色淺淡平靜,帶著一點寂靜的輝光。

床頭不遠處時鐘因為整點亮起。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蘇知看到此時時鐘顯示00:00。

零點整。

新的一天開始了。

-

蘇知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床側已經空了。

蘇知十分慌亂,心跳空了一拍,還好他剛出臥室就聽見廚房的動靜,這才冷靜一些,飛快跑過去看到男人在鍋臺前忙碌的背景,才吐出一口氣。

他從背後抱住謝疑。

男人的腰際相比胸膛也很細,腰腹肌肉緊窄,蘇知可以環抱住。

感受到身後的動靜,謝疑回頭看他一眼,發現他沒穿鞋子,赤腳踩在廚房的瓷磚地板上,頓時皺起眉,果斷把鍋裡的火關掉,抱著蘇知去了沙發。

摸了下他涼颼颼的腳,眉眼冷峻地和他說:“別動,我去拿襪子。”

蘇知看著謝疑上樓的背影,此時男人態度看不出絲毫異常。

一點沒有昨晚那種古怪的感覺,好像那個短暫的驚醒中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不過他沒看到,男人在樓梯轉角處有些幽暗的眉眼。

蘇知坐在沙發上乖乖等著。

忽然之間門,他的餘光看到一旁的日曆,想起什麼,睜大眼睛。

他看到今天的日期。

三月二十一日,恰巧是春分。

蘇知坐在沙發上,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想起來了。

上輩子律師告訴他,謝疑的死亡時間門,就是這一年的春分。

死在冬天結束、春天到來的這一天。

-

另一段時空。

蘇知也同樣睡醒,不過他此時還遠遠沒有那麼懶惰,雖然昨天半是打架的和謝疑滾到半夜,但還是比較自律地早上八點多就醒了。

他鬱悶地在心中狂罵謝疑,結果剛想轉身,發現自己腰上壓著一條沉重的胳膊。

蘇知費勁兒拍開,結果下一秒就整個人被掐著腰翻了個身,正對上男人的目光。

他正要罵人,忽然發現男人的神色異樣的憔悴。

黑眸凝沉,眼白中都是血絲,整個人疲憊的要命,像是……熬了一整晚都沒睡,在黑暗中看了他一整晚一樣。

蘇知心想不會吧,明明這段時間門被折騰的是他,怎麼謝疑倒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

賣慘也不是這麼賣的吧!這狗男人!

可此時現在謝疑看起來是在太脆弱了,他還算白的膚色上,眼眶周圍都有一圈薄紅,應該是睜眼太久熬出來的。

好像再輕輕推一下他,就要碎裂了。

——蘇知不知為何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兩人沉默對視片刻。

今天不知為何特別疲憊,謝疑一整晚沒睡,此時已經頭痛欲裂。

也就是他習慣了面無表情,才沒有露出端倪。

他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一場夢,但記不太清夢中的情景了,但腦海中卻莫名其妙有了“蘇知不能離開他 這個聽起來很荒誕的念頭。

這個念頭有些過於離奇了,但更詭異的是,不知為何竟然很牢固地紮根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於是零點左右驚醒後,他一直沒有再睡著。

一邊琢磨那個離奇的念頭,一邊在黑暗中沉沉看著蘇知的背影。

他本該在蘇知醒來前離開,但不知是不是看的太入神了,竟然不知不覺拖到現在。

連摟在人身上的手臂都忘了及時收回去。

原本還想最後一天至少不要再鬧得太僵的。

還是辦砸了。

蘇知看著他疲憊到有些麻木的神色,無端地有些說不出的慌亂,心口一緊。

話說出口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減輕了怒意,甚至帶著些商量的口吻,和他說:“你……你放開一點,我要起床。

 

謝疑還真的放開了,他“嗯 了一聲,先從床上起身。

準備下床。

蘇知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更甚。

他看見謝疑起身時微晃了一下,像是有點支撐不住。

也是,就算是謝疑這麼變.態的體力,熬一整晚也是會不舒服的。

這人幹什麼呢?

把自己熬成這樣,奇奇怪怪的。

這陣子謝疑這麼折騰他,他都沒要怎麼樣呢,謝疑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給誰看?

詭計多端!他是堅決不會吃這一套的!

額,也不對。

他好像還有件事沒辦——

蘇知不知怎地想起那個憋了快一個月都沒找到合適機會說出口的歉意,猛地一僵,充氣得鼓囊囊的小氣球“咻 一下就漏氣了。

他在這一刻心虛和愧疚達到頂峰,在男人移開之前,忽地拉住男人皺巴巴的衣角。

可能不是個最好的時機,但是道歉這種事本來就不應該一拖再拖。

哪有什麼最好的時機呢?最好的或許就是當下了。

即使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但多少還是有點被慣壞了,有點任性耍賴地不想面對自己的錯誤。

這樣很不好,蘇知反省自己。

蘇知仰起頭,一鼓作氣地說:“那個,對不起,前陣子說的那些什麼死不死的話,是我口不擇言,我和你道歉。

耳側因為赧然泛起一點薄紅,有點不好意思,輕聲說:“對不起,原諒我吧。

八點多,太陽昇起來了。

乾淨的陽光透過自動感應拉開窗簾的落地窗照進來,把他琥珀色的眼眸映照的如同被精心洗滌過的寶石,清澈柔軟。

好像有微風輕輕吹進來。

三月二十一,春分。

春日伴隨著新一天的晨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