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你來當師兄(第2頁)
就
這個師兄的脾氣,根本不會覺得那是理由。
真要說了,練劍一事,只會更慘。
不是文聖一脈,估計都無法理解其中道理。
左右坐回城頭,開始枯坐,繼續溫養劍意。
陳平安試探性問道:“如何練劍?”
左右嗤笑道:“怎麼,金身境武夫,便天下無敵了,還需要我出劍不成?”
陳平安懂了,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就出拳了?”
左右置若罔聞。
陳平安有些猶豫,第一拳,應不應該以神人擂鼓式開場。
不曾想左右緩緩道:“百拳之內,加上飛劍,能近我身三十步,我以後喊你師兄。”
不再刻意約束一身劍氣的左右,宛如小天地驀然擴大,陳平安一瞬間就倒掠出去二十步。
不多不少,雙方相距三十步。
劍氣撲面,猶如無數把實質飛劍飛旋於眼前,若非陳平安一身拳罡自然而然流瀉,抵禦劍氣流溢出的絲絲縷縷劍意,估計陳平安當下就已經滿身傷痕,不得不再退數步,人退,拳意卻高漲。
左右微笑道:“百拳過後,若是我覺得你出拳太客氣,那麼你就可以準備下次再與先生告狀了。”
陳平安笑容牽強,“師兄,我不是這種人。”
左右說道:“練劍之後,你不是也是了。”
————
喝酒與不喝酒的魏晉,是兩個魏晉,小酌與豪飲的魏晉,又是兩個魏晉。
這位寶瓶洲歷史上千年以來、首位現身此處的年輕劍仙,在劍氣長城,其實很受歡迎,尤其是很受女子的歡迎。
少女未必如何仰慕魏晉,畢竟家鄉多劍仙,魏晉雖說極為年輕,聽說四十歲就已經是上五境劍仙,可在劍氣長城也不算太稀奇的事情,論飛劍殺力,魏晉更不出眾,最少如今還是如此,終究只是玉璞境,論相貌,齊家男子,那是出了名的英俊,魏晉也算不得最出挑,陳三秋所在家族,也不差。
可年紀稍長的婦人們,不約而同,都喜歡魏晉,說是瞧著魏晉喝酒,就格外讓人心疼。
魏晉不喝酒時,彷彿永遠憂愁,小酌三兩杯後,便有了幾分溫和笑意,豪飲過後,神采飛揚。
所以對那些瞧過魏晉喝酒的女子而言,這位來自風雪廟神仙台的年輕劍修,真是風雪裡走出來的神仙人。
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女子,能夠讓魏晉如此難以釋懷。
走了個負心漢阿良,來了個痴情種魏晉,老天爺還算厚道。
至於那個左右,還是算了吧,只是多看幾眼,眼睛就疼,何苦來哉。何況左右也不愛來城池這邊逛蕩,離著遠了,瞧不真切,到底不如時常飲酒的魏晉來得讓人掛念不是?魏晉每次大醉之後,不散酒氣,留著醉意,踉蹌御劍歸城頭的落魄身影,那才惹人心疼。
今天魏晉在疊嶂酒鋪這邊喝得有點高了,一張桌子擠了十數人,魏晉喝酒有點好,從來沒架子,若無座位,兩三人擠一條長凳都無妨,大概這就是走慣了山下江湖的人,才能有的感染力,這一點,本土劍仙也好,別洲劍修也罷,確實都不如魏晉有一股天然的江湖氣。
對於最早見到還是個少年郎的陳平安,魏晉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如今還好,多了些欣賞。
可是賀小涼,魏晉不能不喜歡。
離之越遠,喝酒越多,魏晉躲到了山下,躲在了江湖,仍然忘不掉。
先是一個在風雪廟,一個在神誥宗。
然後是一個在寶瓶洲,一個在北俱蘆洲。
最後到了現在,這都他孃的一個在蠻荒天下,一個在浩然天下了。
結果她還在魏晉的酒杯裡,喝再多的酒,也無用,喝掉一杯,倒滿了下一杯酒,她就在了。
魏晉舉起酒杯,高聲問道:“不喜飲酒之人,為何難醉倒?”
魏晉一飲而盡,“世間最早釀酒人,真是可恨,太可恨。”
疊嶂習慣了。
劍仙魏晉喝酒,經常這樣,只是自言自語的言語多了些,不會真正發酒瘋。不然小小酒鋪,哪裡遭得住一位劍仙的瘋癲。
當下無人吆喝添酒,疊嶂忙裡偷閒,坐在門檻那邊,輕輕嘆了口氣。
又來了。
魏晉站在原地,倒酒不停,環顧四周,開始一個一個敬酒過去,指名道姓,敬過酒,他為何而敬酒,自然是說那城頭南邊的廝殺事,說他們哪一劍遞得真是精彩,偶爾也會要對方自罰一杯,也是說那戰場事,有些該殺之妖,竟然只砍了個半死,說不過去。
魏晉身形驀然消逝,怒道:“下作!”
————
一條小巷子,郭竹酒晃晃悠悠走在其中。
有個面黃肌瘦的少年更早跑到了巷子裡邊,腳步匆匆,似乎在躲避,不斷回頭,見著了郭竹酒,便有些猶豫,稍稍放慢了腳步,還下意識靠近了牆壁。劍氣長城這邊,有錢人,只要不死,會越來越有錢,然後就會有一個家族,有了劍仙,家族就會變成豪門,城池這邊的窮苦人,只看衣衫,就知道對方是不是豪門子弟。
那少年顯然覺得郭竹酒是一位高門子弟,而且他確實沒有看錯。郭家在劍氣長城,確實是那些頂尖大姓之外的一線家族。
衝撞了豪門子弟,下場都不會太好,都不用對方搬出靠山背景,對方若是劍修,往往自己出手就行了。
郭竹酒慢了腳步,蹦跳了兩下,看到了那少年身後,跟著跑進巷子四個同齡人,手持棍棒,鬧哄哄,咋咋呼呼的。
少年大概是看那郭竹酒不像什麼劍修,估計只是那幾條大街上的有錢人家,吃飽了撐著才來這邊逛蕩。
少年便有些焦急,朝那郭竹酒使勁揮手,示意她趕緊退出巷子。
郭竹酒撓撓頭,便停下腳步,一個轉身,撒腿飛奔。
跑路這種事情,她擅長,也喜歡。
可惜那少年被郭竹酒這麼一耽擱,很快就給身後持棍棒的同齡人攆上,沒輕沒重的一棍子,就朝消瘦少年腦袋上砸去,少年剛剛躲過,又有棍棒當頭劈下,只得用手護住腦袋,邊躲邊退,一棍子敲在胳膊上,疼得少年臉色慘白,又給一個高大少年一腳踹中胸膛。
面黃肌瘦的少年後退數步,嘴角滲出血絲,一手扶住牆壁,歪過腦袋,躲掉棍棒,轉身狂奔。
郭竹酒在巷子拐角處,探出腦袋,覺得自己應該行俠仗義了,不然瞧著像是要鬧出人命的樣子。
一般的打架鬥毆,哪怕是瘸個腿兒什麼的,劍氣長城誰都不管,但是打死人,終究少見,郭竹酒聽家中長輩說過,打架最兇的,其實不是劍仙,而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市井少年,這會兒就是了。這可不成,她郭竹酒如今學了拳,就是江湖人,郭竹酒就重新走入巷子。
那瘦弱少年又捱了一腳飛踹,被郭竹酒伸手按住肩膀。
少年眼神淡然,身形瞬間擰轉,與此同時,手腕一抖,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反手就是一刺。
郭竹酒輕輕抬肘,將那持刀手臂直接打折。
少年另外一手,握拳瞬間遞出,竟然拳罡大震,聲勢如雷。
先前打得少年如同落水狗的那些同齡人,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紛紛靠著牆壁。
郭竹酒與那刺客少年一般無二,同樣神色淡漠,同樣遞出一拳,以拳對拳,刺客少年整隻手都碎了骨肉,兩人頹然垂落,郭竹酒微微側身,欺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