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62章 吃醋

    陸縉一向鮮少外露情緒。
 

    長公主眼神倏然被吸引過去, 盯著他手上的水漬。
 

    “怎麼了”
 

    “沒什麼,茶水太燙。”
 

    陸縉眼睫垂覆,從容地接了帕子, 拂幹袖上的茶漬。
 

    長公主瞥了一眼,便乜了一眼身旁的女使“換一盞來。”
 

    那女使抬頭, 頓覺茫然。
 

    茶水燙嗎她明明是先試好了才端上來的,溫溫熱熱的剛好入口。
 

    但陸縉說燙,那想必是她記錯了。
 

    “奴婢這就去。”
 

    女使應了一聲,慌張的躬身端著茶盞出去。
 

    出了門, 再一摸,卻發覺杯子分明是溫的。
 

    那世子為何要說燙
 

    女使忍不住回頭覷了一眼,卻見陸縉神色淡淡, 難以捉摸, 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便恍若不知的離開了。
 

    江晚吟心口正堵得慌,只以為那茶水當真是太燙, 連自己手邊的那杯也沒再碰。
 

    陸縉擦拭完,帕子一撂,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剛剛不過隨口一說,江晚吟膽子倒是大。
 

    已經失了身,竟還敢同人相看。
 

    不過她最是會欺瞞,先前既然能瞞著他圓房,想必便是嫁給這陸文柏,也能將圓房瞞過去。
 

    沒心沒肺, 見異思遷。
 

    他倒是小看她了。
 

    陸縉臉上不動聲色,眼底卻沉的彷彿能擰出水來。
 

    一旁,長公主見他們都說好, 又接了話,對江晚吟道“正好,最近幾場雨後,我園子裡養的秋菊開的不錯,不妨便辦一場賞花宴。你們二人宴後見上一見。若是成了自然是一樁美事,便是不成,也不過是一場宴會,添不了什麼口舌。”
 

    江晚吟也不知自己剛剛是怎麼了,脫口而出,竟答應了。
 

    現在想想,實屬後悔。
 

    她已經失了身,自是不可能再成婚的,不該耽誤那位陸郎君。
 

    但長公主格外心細,已經將宴會都定下來了,江晚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又想,這回若是不答應,少不了還有下回,便只好繼續順著她“那晚吟先謝過公主娘娘。”
 

    “你這孩子,就是太規矩了。陸宛若是有你一分懂事,她的婚事我也不必著急了。可你瞧瞧她,剛落水後又沒多久,又不長記性了,三天兩頭的去同人打馬球,捶丸,秋老虎那麼厲害,曬的她小臉通紅,臉上都生了雀斑,簡直沒個姑娘家的樣子”長公主看看乖巧的江晚吟,再想起陸宛,揉著頭,直疼的厲害。
 

    安平在一旁笑著勸道“陸宛還小,便是再玩兩年也沒什麼,姨母您不必上火。”
 

    “我知道,我也是想多留她兩年。”長公主擱了手,又道,話音剛落,她忽然想起江晚吟同陸宛差不多年紀,斂了斂情緒,“我是說陸宛這性子不沉穩,現在還不適宜出嫁,吟丫頭你莫要誤會。”
 

    江晚吟一笑揭過。
 

    心裡卻明白的很,她和陸宛是不一樣的。
 

    陸宛是公府嫡女,一家婚事百家求,身份貴重,便再多留兩年也沒人說什麼,反倒會覺得家裡看重她。
 

    但她卻不同,本就是庶女,伯府又是個空殼子,且她如今又不利子嗣,若不趁早說親,等年紀再大些,怕是更難找人家了。
 

    所以長公主這麼急,她能明白的,心裡也十分感激,十分真誠地同長公主道了謝“此事不管成與不成,您的心意我都明白。”
 

    長公主也是個明白人,兩人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長公主看著江晚吟,心裡愈發唏噓,這孩子不怨不誹,通透懂禮,倒是個難得的。
 

    只可惜了這身份,還有身子。
 

    “既然你們都說好,那便三日後吧,安平,上回攪了你的宴會是我不是,這回你可要記得賞光。”長公主又對安平道。
 

    “姨母都發話了,我哪有不來的道理。”
 

    安平聽出了長公主的意思,自然是要答應的。
 

    說罷,又覷了一眼陸縉。
 

    長公主也接著問陸縉“二郎,我記得你那日也休沐,若是無事,不妨也留在府裡。”
 

    陸縉敏銳地聽出了母親的意思,恐怕她挑的三日後不是恰好趕上他休沐,而是正因他休沐,才挑的三日後,大約是要撮合他同安平。
 

    江晚吟也聽出來了,垂著眸,只小口小口地抿著茶。
 

    陸縉見江晚吟毫無反應,冷冷地擱了茶盞“再說吧。”
 

    這回放的穩穩當當的。
 

    長公主一向拿陸縉沒辦法,暗暗嘆了口氣,也並未再多勸。
 

    安平縱然再好,但當初畢竟還是有過悔婚的事,若不是二郎若是實在不喜,她自然也不會強求。
 

    此事就此說定。
 

    安平今日聽聞陸縉要將江晚吟嫁出去,愈發篤定他已經對江晚吟沒了興趣。
 

    又在想要不要將江晚吟相看的事通知裴時序。
 

    但裴時序如今還昏著,且那人一向自視甚高,當初連她竟是也敢威脅,實在是目中無人。
 

    她也樂得看戲。
 

    她倒是想看看裴時序一覺醒來,發覺他那小未婚妻已經轉投旁人懷裡的樣子。
 

    一定十分有趣。
 

    於是安平便如若未聞,並未通知紅蓮教。
 

    這幾日又落了一場雨。
 

    輕薄的襦裙已經遠遠不夠了,出門時,身上須得罩一件稍厚的褙子。
 

    幸而賞花宴這日天公作美,倒是並未落雨。
 

    因是長公主親自下的帖子,京中的顯貴多半都來了,女眷們個個翠繞珠圍,蟬衫麟帶,成群聚到一起的時候,鬢髮如雲,比盛放的秋菊還要引人注目。
 

    作為國公府的親家,忠勇伯夫人顧氏自然也來了。
 

    顧氏先去了一趟披香院,見了江華容。
 

    母女倆一見面皆哭了起來,不過此事本就是他們不佔理,又是長公主親自下的命令,是以顧氏也只敢在披香院裡哭哭,出了門又立馬換了一副笑臉,還要對長公主說教訓得好。
 

    只是女兒被禁足,她這個當母親的到底還是不得臉,言語之間,又聽見那些婦人趁著這兩個月要給陸縉塞人,更是不悅。
 

    今日除了賞花,又另有曲水流觴,投壺射覆,供人賞玩。
 

    一大早的,府裡便熱鬧了起來。
 

    陸文柏是藉口陪他母親陸夫人一同來的,陸夫人去見了長公主後,陸文柏便去見了江晚吟。
 

    這樣的場合,男女走在一起,說是賞花,但這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也沒什麼。
 

    尤其這江小娘子生的極為貌美,前所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