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62章 吃醋(第2頁)

 

    她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內著一件霞影紗製成的玫瑰香胸衣,腰束妃色撒花軟煙羅外裙,臂上逶迤著一條丈許長的披帛。
 

    頭上則簡單許多,只挽了個流仙髻,髻上斜插著一支步搖,尾端兩隻小小的銀蝴蝶隨著她走動微微的晃著,並不顯得失禮,反倒又添一分靈動,顧盼生輝。
 

    走到顧氏身邊,她溫言細語地行過禮,看的人眼神都要直了。
 

    不少婦人這還是頭一回見著江晚吟,從前她們只知顧氏的長女生的好,哪知這位三姑娘更是好似神妃仙子。
 

    有好頭的便去打趣顧氏“江夫人,家裡養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些年竟是從未帶出來過,您倒是忍得住”
 

    顧氏聽出來了這話直指她苛待庶女。
 

    她皮笑肉不笑,解釋道“哪裡的事,吟丫頭幼年多病,養在外頭,今年剛回來,不懂規矩,帶出來恐失了分寸。”
 

    長公主撇了撇茶蓋,卻輕飄飄駁回去“我倒是覺得吟丫頭頗懂規矩。”
 

    顧氏聽出來長公主這是在說她教導江華容無方了,額上頓生生了涔涔的汗,找補道“那也必是到了公府這兩月學的,多虧了您的教導,否則她哪裡有今日這番造化。”
 

    “應當的,我也不是誰都教,還是吟丫頭聰慧,又識大體。”長公主聲音仍是淡淡的,又轉過頭,同承安伯夫人耳語,“呶,這便是我同你說的那位。”
 

    承安伯夫人沒料到江晚吟生的如此貌美,一時又心生遲疑“這小娘子會不會生的太好了些,我家這個是個榆木腦袋,怕是”
 

    “你且放心吧,別看她生的好,性子最是安分,來府裡的這段時日無人不誇,便是我身邊的王嬤嬤都說了她好。”
 

    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
 

    承安伯夫人這才放下心,放了陸文柏出去。
 

    陸文柏神情雖鎮定,但從江晚吟進來後,手中端起的杯子便遲遲忘了放到嘴邊。
 

    被母親一說,他方回了神款款站起來,臉頰卻漲紅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晚吟微微垂著眼,已經見怪不怪。
 

    承安伯夫人瞧著兒子這副模樣,心中又暗暗嘆了口氣。
 

    顧氏在一旁看著,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便只好假借著替江晚吟整理釵環的時候,揹著人壓低聲音提醒她“你的婚事有我做主,這位陸郎君家中甚是複雜,且他還有個嫡子,這繼室最是難當,你莫要貿然答應。”
 

    江晚吟本也不想答應,但聽見嫡母如此怕她嫁出去,卻並未當場拒絕,只說“我且先看看。”
 

    “你”顧氏不悅。
 

    卻又一時奈她不得。
 

    且忠勇伯十分滿意這樁親事,她便只好假笑著壓下怒意,送她出去。
 

    江晚吟同陸文柏便藉著賞花的由頭一同出了廳堂,漫步到了園子裡。
 

    陸文柏雖也沾了個陸字,其實卻同裴時序生的並不像,同陸縉也並不像。
 

    只是那畫像頗為粗略,看著有幾分神似罷了。
 

    江晚吟餘光打量了一眼陸文柏,很快又挪開。
 

    她也不知怎麼回事,見到陸文柏的第一面想起的竟是陸縉,不自覺的將他同陸縉對比。
 

    陸文柏也是清俊好看的,一身青衫,身形瘦長,活脫脫一個溫潤君子。
 

    但這麼一比,她卻覺得他身材比不上陸縉高大,輪廓不比陸縉分明,肩背也不比陸縉寬厚。
 

    尤其陸縉是武將出身,一句話都不必說,只是站在你面前,便極具壓迫感。
 

    陸文柏則完全是個書生,笑意也溫溫柔柔的,對她說“吟妹妹,此處的菊花開的正好,咱們在這裡看一看,你意下如何”
 

    這一聲落地,江晚吟又想,若是換做陸縉,他必不會這麼溫柔的問她。
 

    陸縉表面雖溫和,骨子裡卻是個極強勢的。
 

    他覺得好的東西,不管她要不要,定會直接給她。
 

    聲音也不會這麼輕飄飄的,磁中帶沉,從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不對,她今日為何總是會想起陸縉
 

    江晚吟抿了抿唇,又將腦中的思緒甩出去,輕聲應了句“好。”
 

    長公主是個極有涵養的人,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府中珍藏了不少珍稀品種,像這園子裡隨手植的,皆是市面上少見的品種。
 

    比如面前的這幾盆菊花,大團大團的,如潑墨一般。
 

    陸文柏見江晚吟感興趣,便替她講解道“這是墨荷,花色深紫色,枝幹黑紫,可入藥,能靜心。”
 

    “那這個呢”
 

    江晚吟一貫好學,又去問他,正巧舅父常年經商,晚間睡不好,她打算替他尋一尋安神的藥。
 

    陸文柏又一一答了,這回倒是沒那麼緊張。
 

    偏巧,這處賞花的園子臨著湖,而湖邊正是陸縉在前院的退思堂。
 

    兩人的細語順著湖風剛好飄過去。
 

    陸縉正在翻閱這幾日審出來的口供,康平則在一旁替他磨墨。
 

    耳畔時不時飄來一點笑聲,陸縉一開始還面無表情。
 

    片刻後,眉眼一沉,指腹壓著卷宗,忽然道。
 

    “吵。”
 

    康平從一早便注意到,今日公子的臉色不大好看,被他驟然一出聲,差點打翻了硯臺。
 

    他垂了眼,連忙道“我這就把窗戶關上。”
 

    陸縉嗯了一聲,繼續翻看卷宗。
 

    然關了窗戶,依舊靜不下心。
 

    耳邊窸窸窣窣,細細碎碎的,好似還能聽見江晚吟的笑聲,間或還有個男子溫潤的聲音。
 

    如魔音入耳,不絕如縷。
 

    陸縉眉眼一沉,眼底冷的迫人。
 

    她在旁的男人面前竟然笑的這麼開懷
 

    怎麼對著他,不是躲,就是怕
 

    他有這麼可怕嗎
 

    還是說陸文柏果然同裴時序更像,文弱書生,更得她的心意
 

    腦中紛繁雜亂,陸縉眼神雖還落在卷宗上,手卻遲遲未再動作。
 

    康平悄悄瞥了一眼,只見他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
 

    不像是在看書,倒像是準備隨時提劍似的。
 

    康平連忙縮回了脖子。
 

    這時,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是安平郡主。
 

    “縉表哥,我能進來嗎”
 

    陸縉倏地合上卷宗。
 

    紅蓮教的案子因著他將去綏州赴任的緣故,如今一併盡數交到了他手裡,此案牽連甚廣,不乏權貴,陸縉並未讓她進,隻眼神分過去“何事”
 

    安平知道他公私分明,望了眼那成堆的案卷,又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神,笑著道“沒什麼,只是今日難得天氣好,秋菊開的也好,表哥不出來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