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歸 作品

339.【第80章】正道魁首 掌教身隕喪鐘鳴……(第2頁)

“明塵與姜佑的棋局,註定要分出勝負。”天樞星君背對著來者,似是沒有嗅到隨門口洞開撲面而來的血腥氣,“但爾等妄自尊大,連本尊都不放在眼裡。將手伸向神舟,意圖將眾生化作局中棋,是不是有些過於狂妄了?”

身著玄色長袍的青年屹立不動,長袍下襬隨風狂舞,似一面繪著環骨肉心的令旗。來者雙目蒙著黑紗,僅露出半截蒼白得不似人的下巴。祂右手平平舉起,攤開的掌心中懸浮著一枚方章、一副經卷。而在祂身後,身著黑袍的永留民謙恭以待,祂們擁護著青年,如擁戴著自己的神明。

鮮血垢染了長階,長袍沾染了汙血。無需回頭去看,這些褻瀆生者的信徒能來到天樞面前,本就是一場劫難。

玄袍青年微微頷首,站在祂身後的一位信徒便越眾而出,道:“天樞星君,吾等只是前來助您一臂之力。”

天樞發出一聲嗤笑,她執拗地看完了衍天儀中的最後一筆。她回頭,眸中幽微玄奧的星文之力尚未消散,與其對峙的永留民不得不低頭,避開那雙一眼便能摧毀祂殘存神智的眼睛:“笑話,本尊所行之道,豈容邪魔外道指手畫腳?爾等今日膽敢犯禁,想必已經做好埋骨於此的打算?”

大乘期修士的怒焰令人戰慄,哪怕是早已將生死與靈魂都奉獻給神明的外道信徒,在此等威勢下依舊忍不住屏息。幾乎是天樞話音剛落的瞬間,十數名衣上染血的永留民便軀體崩解。連一聲慘叫痛呼都來不及發出,便散作齏粉隨風而去。

站在最前方的玄袍青年八方不動,祂無喜無悲,甚至都沒有回頭。其餘永留民也是如此,祂們謙卑恭順地垂首,如束手就戮的羊羔。面對同伴的“死”,祂們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最開始發話的永留民再次開口,話語連顫抖都沒有:“若是此舉能令您消氣,我等自然任您處置。還請您以大局為重。”

永留民話音剛落,祂身後的同袍便齊齊抱拳前推,躬身作揖:“請星君以大局為重,吾等將助您得道飛昇!”

祂們同時發聲,整齊劃一得如出一人之口。祂們聲勢震天,階下滿地鮮血。

“請星君,飛昇——!”

……

上清界,九宸山,無極道門。

自古以來,劍冢乃無極道門身隕弟子的埋骨之地。道門弟子以身作劍,護佑九州山河,那些半道崩殂的英傑沉眠之所便是“劍冢”。

劍冢之上有一浮空島嶼,坐落著鎮守劍冢的塔樓長明宮。長明宮歸屬於司儀長老座下,司生滅葬儀。平日裡,長明宮內則供奉著無極道門內所有弟子的命牌以及魂燈。

命牌與魂燈能最直觀地體現在外遊歷的弟子的狀態,故司儀弟子通常兩人為一組,七日為一輪值。他們負責掃撒宮殿以及檢閱命牌魂燈,若門中弟子出事,宗門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發覺。掃撒與檢閱的勞務都很繁瑣,但沒有人會心生抱怨。自從通訊令牌普及開後,無極道門上下都忙得腳不沾地,長明宮的活計已經算是難得清閒的了。

司儀長老座下的記名弟子懸音,看著自己手中擦拭的命牌,微微有些出神。

“師姐,偏殿我已經掃撒完了,命牌也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殿門外傳來一聲吆喝,很快,另一位年紀尚幼的弟子提著木桶跨過門檻,擦了一把汗,“好無聊啊師姐,你平時都是這樣在殿裡待七天嗎?真的哪裡都不去嗎?”懸音聞言,無奈地放下命牌,抬手給靠過來的師弟聞冬一個響亮的腦瓜崩:“你這潑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懸音所言非虛,對司儀弟子而言,她們寧可日復一日地做這些瑣碎煩悶的工作。要知道,這十幾年來的日子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夢。剛入門的弟子甚至還會偶爾抱怨無趣,但在長明宮,還有什麼是比“無事發生”更好的事呢?

司儀一脈的弟子大多性情隨和,修行的也是平心之道。但早些年間,司儀弟子最大的噩夢無異於陳放在殿中的命牌開裂,魂燈驟熄——這意味著無極道門將有一位與他們生死與共的袍澤即將遠去。他們的魂燈與命牌會從長明殿內撤出,他們的劍會埋葬在長明宮下方的劍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