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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逆-第276章 司空薨(第3頁),靜默文學
茶漸濃 作品

第276章 司空薨(第3頁)

 何來給他們讓座的道理!

 再說了,萬一夏侯惠等下從正堂過來了,正打算在廂房內與他人寒暄幾句呢,結果發現自己的部曲竟自作主張把席位給讓出去了

 這叫什麼事

 是故面對這樣的無理要求,韓龍也很直接的以無禮回敬。

 自然,韓龍的作態,令出聲要求讓座的人怒目以對。

 畢竟,能進入陳府弔唁之人,在洛陽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而今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與僕從無異的部曲給鄙夷無視了!

 就連其他早就在坐的、正看戲的人,也不由義憤填膺。

 他們這是自我代入了。

 就比如譏諷嘲笑男人不舉的言辭,宦官聽了也覺得很刺耳很氣憤啊

 若不是顧及到在今日的場合喧譁極其無禮,他們此時已然群起攻訐夏侯惠御下無能以至隨從囂張跋扈從,甚至去找陳家人將韓龍等人驅趕出廂房了。

 而今的世風,還沒有有唾面自乾的說法。

 就在眾人皆義憤洶洶的時候,有一沒有坐席的人率先出聲提及了塞外鮮卑、烏桓部落的習俗,鄙夷胡虜與禽獸無異。

 什麼塞外胡虜隨意媾和、不知廉恥,知母不知父啦;什麼妻母、妻嫂啦

 還提及了楚人沐猴而冠的典故。

 反正就是當著和尚的面毫不遮掩罵禿驢。

 也迎來了眾人紛紛低聲附和。

 還有人主動讓出席位請他入座,以示對他為眾人出口惡氣的敬意。

 只不過,這些應和之人都不知道的是,此人方才在街衢外,就對夏侯惠的背影露出一縷古怪微笑了。

 位北尊坐著的夏侯玄,此時已然別過頭閉目養神了。

 無論他如何不屑於與韓龍等部曲同席,都不影響他看不慣這種譁眾取寵的伎倆。

 自然,他也不會出聲阻止。

 那幾個部曲此刻皆赤色浮面、目眥欲裂。

 身為輕生死的邊陲鄙夫、崇尚快意恩仇的燕趙男兒,哪能受得了被他人當面折辱恥笑!

 是的,他們都是漢家子,並非塞外鮮卑或烏桓。

 只不過是常年在塞外做些沒本錢的買賣,故而習慣將自己裝扮成為胡虜了而已。

 所以他們更忿恚了。

 對於一個幽州漢家子而言,沒有比被罵作胡虜更髒的話語了不是

 好在,當過細作的韓龍仍保留著理智。

 拔刀手刃辱人者,固他所願也!

 但他更知道若是放任部曲在司空府邸裡快意恩仇了,會給夏侯惠帶來無窮盡的麻煩。

 且他跟夏侯惠許久了,很瞭解夏侯惠的性格,也篤定了將事情留給夏侯惠處理,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莫要妄動,不可給將軍招來禍事。”

 他是這樣低聲對那幾個已然將手放在腰側刀柄上的部曲說的,“待將軍過來,定不會饒了此賊子!”

 儘管怒不可遏,但數個部曲都低聲應了聲。

 也不再怒視著侮辱自己的人,而是側頭看向連廊盡頭,期盼著夏侯惠的身影早點出現。

 夏侯惠出來挺快的。

 雖然他與陳泰私交不錯,且還陪著陳泰的舅家、幫襯治喪的荀家子弟寒暄了幾句,但為了不多擾主家和將時間留給其他人,入正堂後約莫一刻鐘就出來了。

 步履緩緩過來,他並不打算在連廊廂房逗留,正打算招呼韓龍等人歸去,卻陡然發現氣氛很詭異。

 不待他詢問,早就起身過來的韓龍,快速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

 京師洛陽的僚佐,竟還有茅廁裡挑燈的!

 不留痕跡的撇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夏侯玄後,夏侯惠端詳著那名昂然在座的僚佐,語氣淡淡問身側的丁謐,“彥靖可識得此人”

 在京師洛陽交遊廣闊的丁謐,當然認識那名出言侮辱部曲的僚佐。

 “認識,但不曾與他結交。”

 聽聞夏侯惠的發問,丁謐側頭過來耳語道,“彼乃石鑑,字林伯,樂陵厭次人,出身寒微,今忝為尚書郎。士林風評頗佳,被贊為志趣高雅且公正亮直,但今日不知為何,竟做出挑釁稚權之舉來。”

 言罷,頓了頓,他又緊著加了句,“此地不比尋常,稚權即使有心出口惡氣,但也需顧忌些,莫引來廟堂攻訐。”

 “嗯,我曉得。”

 輕輕頷首,夏侯惠語氣有些清冷。

 在聽到“出身寒微”的時候,他就大致猜到此事不是“偶然”了。

 試問,一個出身寒微之人,若是背後無人指使與撐腰做膽,怎麼敢來挑釁自己呢

 要知道,夏侯玄當年恥於與毛曾同席,也是有底氣的!

 一者,是毛曾自身不堪,朝野上下都覺得他不配與夏侯玄同席。

 另一,則是夏侯玄不僅是譙沛子弟,其母更是曹真之妹,算起來還是天子曹叡的表兄弟呢,哪能是毛曾可比擬的!

 而石鑑與夏侯惠相比,更是雲泥之別。

 不只是因為石鑑乃單家子。

 這麼說吧,當今天子曹叡即位以來,攏共就告慰過兩次太廟。

 一次是討滅鮮卑柯比能,復置雲中、五原、朔方等河套諸郡;另一次是討滅遼東公孫,復海東各郡。

 討滅遼東公孫不必說,夏侯惠居功第一,朝野上下無人有異議。

 而復河套諸郡,雖然是秦朗為主將攻殺了柯比能、田豫善後招撫西部鮮卑與雜胡部落的結果,但夏侯惠也同樣功不可沒。

 畢竟,率先提及復行牽招遺計、獻策激化柯比能與步度根矛盾、提前設謀在殺胡口設伏、以及襲破漠北鮮卑援兵的人,都是他。

 若不是秦朗作祟,首功就應如田豫所上表的,非他莫屬才對。

 也就是說,促成了天子曹叡兩次告廟的他,在曹叡心中的地位,就連秦朗、曹肇與夏侯獻等宗室與譙沛子弟都需要仰望,一個出身寒微之人竟膽敢挑釁!

 魏國吏治雖然不是很好,但能在廟堂中樞的尚書檯為郎之人,絕對不是濫竽充數之輩,出身寒微的石鑑能忝為尚書郎,自是有才學的,哪能不知夏侯惠如今聖眷正隆、絕非他可挑釁的純在呢

 他若單純的想沽名釣譽,也不至於拿前途作為代價吧

 故而,他必然身後有人指使與兜底!

 今日縱使沒有藉著讓座之事來侮辱韓龍等部曲,他日也定會尋出其他緣由來挑釁。

 夏侯惠想知道站在石鑑背後的人是誰,也打算將之逼出來。

 因為這個節骨眼太敏感了。

 他才剛剛從遼東班師歸來,雖然新官職還沒有任命,但廟堂百官都能猜得到,天子曹叡必然不會吝嗇寵信,他將會是廟堂之上的新貴。

 所以此時有人冒頭挑釁,肯定是廟堂之上的一方勢力,想趁機試試他這位即將步入廟堂的新貴有幾斤幾兩了。

 嗯,不是試探性格,而是權術手段狠辣與否。

 並以結果來衡量,將如何與他相處,如親善還是牴觸、對立還是共贏。

 畢竟廟堂與行伍不同,有著不成文的規矩,沒人會明著喊打打殺殺,而是講究殺人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