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284章 初春寒(第2頁)

 是故,聽罷,他們二人不由相顧對視、久久無語。

 當然了,感懷也只是片刻。

 宦海沉浮多年的他們,很快就恢復了心神,變得警惕了起來——眼前這莽夫如此作態,是想從他們這裡得到什麼

 “些許詆譭罷了,不足一提。”

 眯起了眼睛的劉放,聲音不急不緩,很是平淡,“老夫與孫公得陛下信重、恩隆無可加,被朝臣詬病幾句,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何來不公之說稚權好意,老夫心領了,諸類話語日後還是莫再提及的好,以免多生事端。”

 老夫蝨子多了不怕癢,你小子別想來賣人情。

 有事說事,沒事趕緊走。

 別耍心眼子!

 瞬間聽明白潛臺詞的夏侯惠,並沒有被看破或拒絕的尷尬。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嘛。

 他此番聒噪的意圖,也只是想打開劉孫二人的心防,以期待日後彼此莫要站在對立面而已。

 而且這個意圖已然初步達成了!

 以劉孫二人的城府與心計,竟只是不接受他的示好,而沒有假意接受、然後趁機套話弄清他的意圖。

 由此可知,他們二人的心防已然鬆動了。

 故而,夏侯惠也見好就收,“劉公孫公胸襟之坦蕩,在下傾佩。今日方知,陛下何故以我兼領中書侍郎職也!是為期他日我受千夫所指時,亦能如劉公孫公這般安之若素,清者自清也!二公諸事繁瑣,時候也不早了,在下不敢多擾,先行告退。”

 言罷,當即起身拱手作禮,大步離去。

 徒留劉放與孫資面面相覷,再次相顧無語。

 他日受千夫所指.

 是所指何事

 告辭就告辭唄,還故弄玄虛作甚!

 劉放一時有些憤憤,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細細盤算起來。 “劉公,依我看來,稚權所指應是士家吧。”

 同樣在沉吟的孫資,更快的給出了答案,“先前清查士家之事,乃楊義山主持,最後不了了之。而促使廟堂對士家變革與清查之事,稚權才是始作俑者。陛下若有意重啟士家清查,也會以他來主事。如此便可說得通,日後他將被千夫所指了。不然,以他受職中護軍,徹查先前些許賄賂買官上位之事,還擔不起這樣的罪名。”

 “嗯”劉放輕輕頷首,鼻音以應,眯眼拈鬚如故。

 他與孫資所長的不同。

 孫資之長在大略,連數千裡外的兵事都能參詳;而他勝在心思縝密,常有在細微處洞見真實的灼見。

 如孫資所言,他也想到夏侯惠所指應是清查士家的事情了。

 但這不是重點。

 試問,夏侯惠要作什麼事情、是否被千夫所指,與他們二人有什麼關係呢

 如今的夏侯惠沒有動搖他們權柄的實力,且他們的宗族也沒有吞併屯田田畝、將士家人口藏匿編為部曲之事。

 而夏侯惠為什麼將自己即將捅馬蜂窩的事情透露他們知道,也不是重點。

 答案很簡單。

 無非,是夏侯惠以此來套近乎,暗示自己與他們都被朝臣詆譭詬病,想著尋求抱團取暖罷了。

 且對此,他們不需要急著作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