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詔來(第3頁)
心中雖然是如此道了聲,但不妨礙他連忙大步向前,禮數週全的扶起焦彝,含笑謂之,“我誅賊子孫布時,並未有對屯長施援手之舉,且是時夜色朦朧、道路兩側蘆葦蕩連綿,縱使無我在側,屯長亦能全身而歸。再者,我乃魏國騎卒斥候,臨敵見賊,焉有不馳馬而戰之理?是故焦屯長所言活命之恩,我不敢當之,亦請屯長亦莫介懷。”
之所以對一個屯長都如此可客氣,那是因為他知道,司馬懿不管身處何職,在接見身份低微之人時皆面帶笑容平等待之,見到年長於自己的人則是必先行禮致意。而他既然都立志要為曹魏社稷續命了,怎麼能不師“懿”之長技以待制“懿”之時呢!
自然,焦彝是不知道這點的。
故而見夏侯惠謙謙有禮且不居功時,也頗為動容。
當即後退一步再次作了個揖,慨然而道,“將軍高義,在下佩服,然在下並非知恩不圖報之人。在下雖人輕言微、身無所長,但亦能有逢鳴吠之益於時務,日後若將軍有所遣,在下定無推脫之言。”
言罷,便很灑脫的轉身而去。
就如他所言,來此只是為了謝恩,並非為圖謀其他。
也讓夏侯惠見了頗為讚賞。
原本他還以為此人是得悉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前來攀附的呢!
畢竟,如今的風氣早就人心不古,不管是軍中還是廟堂,這種尋個理由就趁機攀附的行為比比皆是。
目視著焦彝離去,他倏然想起個事來,便出聲道,“焦屯長暫且留步。我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自稱,今為郡兵屯長?”
此問看似有些突兀,但焦彝並沒有動氣。
因為他知道夏侯惠的疑惑所在:像屯長這種極低級別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被委以督領七百兵卒之任的。
“慚愧。”
他復回首,略帶赧然而道,“在下先前乃郡兵的軍司馬,只是迎賊子孫布時喪兵近三百之數,故而被貶為屯長。”
呃~
明白了。
王凌這事做得可真不地道。
廟堂都沒有問責他呢,他竟然遷怒於麾下,當真有失氣度!
心中瞭然的夏侯惠不復作言,只是含笑拱手作別。
而他的行禮,也讓焦彝再次愕然了下,片刻後,才露出笑容拱手大步離去。
此小插曲過後,夏侯惠又繼續百無聊賴的熬著枯燥日子。
時日一久,他竟是覺得蔣班陳定或其他斥候營騎卒偶爾過來閒談,倒成了他在淮南壽春的唯一樂趣了。
歲月奔流不息,不捨晝夜。
不知覺中,仲冬十一月已然過了一半。
而對於斬殺孫布之事,廟堂也終於錄功獎賞了。
乃是將夏侯惠遷為偏將軍,蔣班轉為牙門將,陳定為軍司馬,其餘隨出的斥候營騎卒各有賞賜。
對此,張騎督還趁機會,慫恿騎卒去鼓譟夏侯惠拿出了兩個月的俸祿去買酒同樂
因為此番有了王凌失策的襯托,廟堂對夏侯惠等人的獎賞也稍微提升了些。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夏侯惠還被告誡了。
就在升遷文書到來之際,李長史還私下轉給了他一封來自天子曹叡的書信。
書信字數寥寥。
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
是的,這是當年武帝曹操告誡夏侯淵的原話。
而經李長史得悉夏侯惠是如何斬殺孫布的天子曹叡,倏然想起了已故大司馬曹真聲稱他性情頗剛、類其父夏侯淵的斷言。
便以這種方式告誡了他一番。
讓他莫要一味逞強鬥狠、步入夏侯淵臨陣死難的後塵,而是應該戒驕戒躁、潛心向學,好生觀摩滿寵督領淮南的舉措,以期他日能為國裨益。
而夏侯惠看罷書信,則是滿臉無奈,苦笑連連。
天地可鑑!
他也不想每每刀頭舔血博得戰功啊,只不過擔憂心中所期時不我待,屆時徒嘆奈何罷了!
不過,數日後,天子詔令復來,令他看到了無需再弄險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