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破襲(第3頁)
他根本不用擔心。
只要他將胡虜刺傷倒地了,後繼無數只接踵而來的馬蹄會將他們踐踏變成一灘肉糜。
夏侯惠並沒有如他那般狀若瘋魔沉浸在殺戮中。
在陸續刺傷數個鮮卑漢子後,他就對收割人命失去了興趣,而是微微用膝蓋撞胯下的烏孫良駒,讓它稍微改變了馳騁的方向,徑直往依舊熊熊燃燒的篝火而去。
“嘣!”
在他握著馬槊尾端奮力一記橫掃之下,無數火星在半空中炸裂紛飛,帶著許多小臂粗細的燃燒木薪向前飛濺,有的落在散落滿地的氈帽或斗篷上,有飛去了更遠處的穹廬上,讓火勢在草甸中肆意蔓延了起來。
更讓前方倉皇逃命的鮮卑族眾愈發驚恐。
促使他們迸發更強力的求生本能,不管不顧的推開眼前的一切尋求生路。
這些最先被魏國騎兵接觸的鮮卑族眾們不約而同的覺醒了野獸本能,亡命之時用手撥開、直接推倒前方的族眾,甚至有些人還拔出隨身攜帶的小匕首扎入方才還一起載歌載舞、痛快共飲的夥伴背部。
驚慌的相互踩踏,奪路的自相殘殺,正式讓突襲變成了追擊的戲碼。
此時,漠北騎各個千夫長與百夫長或鬱築革建部落小頭目們的呼喊聲已然不再。
他們不再做無用功了。
在這種場景下,於利刃加身與馬蹄踐踏的威脅中,此刻各自逃命才是最重要的,沒人會去在乎軍令,更沒人留意首領的聲音。
取而代之的,是魏騎卒們亢奮而又暴虐的奪命之音。
“殺!”
“平矛!橫刀!”
“踏陣!!踏陣!!”
佔了突襲的先機,他們如同狼入羊群,在夏侯惠與豹騎將率的身先士卒下用擋者披靡的氣勢,一舉就衝入了鮮卑族眾中,矛刺、刀舞、踐踏.讓這片原本屬於中原王朝的豐茂草甸收取被鳩佔鵲巢的代價,為無數死在鮮卑劫掠的漢家邊塞黎庶百姓亡魂送去遲到的告慰。
“殺!”
馬蹄重重的踐踏著草甸,聲聲催人魂;如匹練的刀光在火光中一閃而逝,刀刀落人軀。
不時有頭顱飛紛而起,陸續有斷臂殘肢跌落地。
血在璀璨星光中綻放,火光在暗淡月光中猙獰,哀嚎聲被夜風裹挾落在洋河水面上盪漾起朵朵漣漪,人命隨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東去不復還。
已然一刻鐘過去了。
這兩支魏國最精銳的騎卒依然如離弦的箭矢,銳不可當。
他們配合得很默契。
每每前方騎卒的戰馬因為屍首阻礙或騎卒砍殺而速度不再了,便會很自覺的撥轉馬頭往外側而去,給後繼戰馬速度依舊的袍澤讓出位置,形成了猶如潮水般連綿不斷的魚鱗式衝鋒,讓那些鮮卑族眾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更讓早早便跑去遠處的鮮卑漢子沒有被各自首領聚攏抵抗的可能。
只不過,就在這時,一直留意著戰場的夏侯惠讓身後的騎卒敲響了鼙鼓。
“咚!”
“咚!咚!”
鼙鼓的聲音並不大,尤其是在上千騎席捲、無數潰兵哭號亡命的戰場上。
但隨著各個百夫長都陸續敲響了各自腰側的鼙鼓,紀律森嚴的虎豹騎與驃騎營騎卒也都開始劈開前方礙路的胡虜,側撥馬首有條不紊的脫離戰場。
是要迂迴嗎?
還是擒賊先擒王,暫時放棄對這些胡虜族眾的殺戮,加速趕去前方追擊賊酋鬱築革建?
始終策馬在夏侯惠身側的豹騎將率,是最早聽見鼙鼓聲的人。
雖然心中有些不捨將利刃洞入敵人身軀的殺戮快感,但他仍是
也不出意外。
在奮力將附在環首刀的血滴甩掉、收刀入鞘後,他便迫不及待的發問道,“將軍此時號令我等脫離戰場,是要去誅殺那賊酋鬱築革建嗎?”
他的聲音有些喘,但滿滿都是亢奮與期待。
畢竟斬將奪旗是戰場之上永恆的追求。
“不是。”
但夏侯惠直接給他澆了一頭冷水,“彼賊酋鬱築革建不過一匹夫罷了,殺了或生擒了也不算殊功。”
那可是賊酋啊!
誅殺賊酋都不算殊功,那還有什麼能算?
不由,豹騎將率一時啞然。
有心想爭辯幾句,但身為虎豹騎唯命是從的紀律卻讓他無聲的張了好幾次口。
不過,夏侯惠也沒等他發問,便徑直給出瞭解釋。
只見他以馬槊向右前方一指,朗聲說道,“樂司馬,那邊便是白馬義從刺探的漠北鮮卑圈馬地了,我等要去那邊。賊酋鬱築革建族眾已潰,多殺也無益,然而漠北騎皆控弦青壯,且是賊子軻必能的援軍,斷不能令他們爬上馬揹走脫!再者,我等雖一擊得手,但無改敵眾我寡,沒必要在此作無畏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