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肺腑否(第3頁)
猶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呢?
唉.
但願吧。
內有積弊,外有不臣,而宗室可堪都督之選、譙沛元勳後輩可造之才,屬實無幾矣。
微微晃動著手中的皮革酒囊,天子曹叡輕輕抿了一口蒲萄釀,感受著口中似甜還酸且兼澀的滋味,忍不住就在心中悄然嘆了一口氣。
少頃,便將之棄在一側,起身前去案几前,執筆看閱累累疊疊的案牘。
近來各州郡上表的事務頗多。
如各郡縣秋收入庫的數量、各地邊塞與蜀吳前線戍守將士們的冬衣奏請,還有未到歲末但有司考州郡官僚政績上稟等等。再加上如今北伐鮮卑大捷後,對有功將士的封賞以及對塞外胡虜部落的戰後招撫安置等善後,極為瑣碎繁多。
僅僅上午時在東堂的署政,是署理不完的。
尤其是,曹叡先前聽取了不可讓朝中有“專任”之權的建言後,對中書省與尚書檯的權力有所削弱,也變相的讓自己變得更加忙碌了。
最直接的體現,是他已然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如先前那般帶著近臣飲宴作樂了。
不知過了多久。
心無旁騖忙碌了好一陣的曹叡,起身踱步緩解久坐的乏味。
待走到殿門時,也不由昂頭看了看天色,便對不遠處恭候著的使宦招了招手,“去司馬門詔當值甲士,夏侯雉權叩闕,無需通報,徑直引來此殿。”
“唯。”
那侍宦躬身領命,緩緩後退數步後,才轉身急匆匆小跑而去。
卻是不想,他才剛離開崇華後殿,另一侍從從別道轉來,於殿門口處朗聲而稟,“稟陛下,中堅將軍叩闕。”
也讓方回去案牘前坐定的天子曹叡,聞言略微愕了下。
“召。”
應了聲,他也無有心思再署政了,又隨手撈起皮革酒囊往側榻上斜靠著。
就是慢飲了幾口,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起身來到案牘前尋了一陣,抽出了秦朗對將士錄功的上表。
少時,夏侯惠至。
經侍宦代為傳報後,去履入殿,俯首而拜,“臣中堅將軍惠,拜見陛下。”
“免了,入座。”
天子曹叡擺了擺手,笑顏作罵道,“雉權歸京師,竟是歸家而非來覲見,此乃事君之道乎!”
“惠惶恐。”
剛就坐的夏侯惠不由再度起身告罪。
姿態倒是作足了,就是臉上請罪之意半點都欠奉。
而曹叡也只是戲謔而已,並不是真的見怪。
見狀,便笑罵了句“豎子”,然後以手指著早就放在其坐席前的述表,“此乃秦元明對將士錄功的表奏,今廟堂諸公尚未有定論。恰好雉權今歸來洛陽了,便且一併看下,有異議或覺得不妥之處,儘可言之,以供朕參詳。”
“唯。”
恭聲應了句,夏侯惠拿起述表一目十行,旋即擱下,從容而道,“回陛下,惠無有異議,且竊以為,此表無有可置喙之處。”
呃?
聞言,斜靠臥榻以眼角餘光關注他神色變化的曹叡,不由眉毛微挑,待坐直身軀時嘴角上已掛上了一絲似笑非笑,“此間之言,不傳四耳之外。朕復問一次,雉權所言乃發自肺腑否?”
“回陛下,惠並無虛言。”
不假思索,夏侯惠再次朗聲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