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52章 莫求財

徵其酋,分其勢、徙其徒眾。

 

如何安置內附的胡人,最有參考價值的就是魏武曹操對待南匈奴的做法。

 

乃是將他們分作了左右南北中五部,分隔圈地安置,以其貴者為帥,但派漢人為各部司馬加以監督;最後以廟堂的名義留單于呼廚泉在鄴城居住,別遣右賢王去卑監國,由此北疆不復有南匈奴之患。

 

至少,至今為止,南匈奴各部對魏國仍是言聽計從。

 

但夏侯惠覺得,此一時彼一時。

 

安置南匈奴時魏國仍魏武曹操方稱王,正是忙碌著肅清異己綢繆代漢基業之時,對南匈奴沒有徵兵、遠徙之事。而如今天下格局已定,蜀吳兩國雖不臣,但實力雄厚的魏國已然有了一統天下的曙光。

 

再者,昔日南匈奴勢大,絕非洩歸泥與戴胡阿狼泥族眾合計不過兩萬多落(戶)這種部落首領可比擬的。

 

是故夏侯惠以為,可更強勢的將他們收編了。

 

如以嘉獎他們平城之戰為名,將他們二人徵調來京師定居,不吝資財厚賜、對其以及子女皆高爵厚祿恩榮之,以安其心。

 

然後,將彼等部落眾多皆編籍入戶,化整為零,分別遣往如今人煙稀少的揚州與徐州或者荊州北部授田安置。一郡之地至多落兩千戶,一分屬不同隔斷他們的聯繫,募壯者為卒、羸弱者為民,以功名與恆產絕他們思鄉之念。最後再分別賜下漢姓,官設學堂教授他們漢家禮儀,逐步移其風異其俗,數十年後他們便皆以漢家子自居了

 

就如昔日魏武曹操北征烏桓後,將不少烏桓部落帶回來安置,而如今夏侯惠在幷州時看見牽弘所督領的一千烏桓突騎中,仍堅持髡髮、以毛毳為衣、飲食必先祭等舊俗者已然寥寥無幾矣!

 

且如此做法,不需要擔心洩歸泥與戴胡阿狼泥會反抗。

 

在北疆威名甚著的田豫仍在幷州呢!

 

昔日馬城之戰後,田豫僅率百餘人出塞進入烏桓部落,徑直將首領骨進斬殺、使其骨進弟代領部落,而近萬落族眾對此皆噤若寒蟬,不敢違背半分。

 

現今柯比能授首了,步度根也被殺了。

 

見識過魏國洛陽中軍的洩歸泥與戴胡阿狼泥,又怎麼膽敢在田豫眼皮底下不尊魏國廟堂的調令!

 

自然,內遷他們二人部落時,也要吸取南匈奴內附後的教訓。

 

昔日南匈奴內附後,其所在的河套平原舊地皆被鮮卑所佔據、不願遷徙者也變相成為了西部鮮卑的一員,由此讓魏國幽並二州常年被侵擾。

 

故而,夏侯惠還建議徙民戍邊。

 

不僅是效仿前漢孝武帝將罪犯、刑徒、貧佃等充塞屯田的做法,更可以贖身授田為誘募士家居步度根與洩歸泥在幷州的故地,杜絕南匈奴部落滲透坐大。

 

且士家遷徙過去了,也能裨益田豫經營幷州、復河套平原入魏國疆域的計劃。

 

好一陣口乾舌燥才將心中所思說罷。

 

夏侯惠執禮,語氣殷殷而謂之,“陛下,諸上乃臣惠所思也。亦竊以為,此時若不挾北伐鮮卑大勝之威,徵洩歸泥等大酋入朝,恐日後不復逢時也。”

 

但卻是不料,聽罷了的天子曹叡,依舊闔目捻鬚傾聽的姿態,不作回應。

 

似是,猶在期待著夏侯惠的下文。

 

也讓夏侯惠見狀,不由心中格登了下:莫非,是我的進言遺漏了什麼嗎?

 

他心中如此自省著。

 

待暗自將自己的進言細細斟酌了一番,這才恍然大悟——他方才所言的,對於天子曹叡而言,皆屬廢話!

 

自幼便聰穎的天子曹叡,焉能想不到他所提的辦法?

 

廟堂袞袞諸公皆是浸淫權力之途日久之人,安能皆是庸庸碌碌之輩!

 

天子曹叡之所以問計與他,並非是不知如何杜絕養虎為患,而是問他有無辦法化解廟堂阻力,順利付諸與行!

 

是的,來自廟堂的阻力。

 

魏國國力雖也能稱之為雄厚,然而無歲不戰的損耗以及曹叡繼位前數年大興土木,已然令財政艱難與國庫空虛了。

 

廟堂諸公,不乏老成謀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