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58章 不自知
丁謐頭戴葛巾,約莫而立之年。
應是常年不怎麼出門的干係,麵皮有些發白,一雙直眼,頗挺的鼻子讓兩頰尤顯塌陷,鬍鬚偏淡且還略發黃,再配上略顯瘦削的身軀,令人一看便覺得是個心機陰沉之輩。
其實夏侯惠是見過丁謐的,於定居許昌仍是稚童的時候。
那時兩家大人皆在世,故而也不乏往來。
但時隔十數年後的今日相見,哪怕夏侯惠已然走到了石泉松林下,仍還是認不出眼前之人來——丁謐此刻的神態風度,已找不到昔日意氣風發的半點痕跡了。
“正是愚兄。”
起身還禮的丁謐,也在細細端詳著來人,且語氣不乏落莫的感慨了句,“稚權,你我許久未見了。”
許久未見,是怪我嘍?
當年我家慈過世,長兄夏侯惠在治喪時也給丁家發了訃告的,但丁家各支來弔唁之人中,唯獨少了你這支!且我未歸譙郡隱居之前,一直都居住在洛陽城內,你都被天子曹叡授職來洛陽了,卻不曾踏足安定亭侯府一次!
甫一聽此言辭,夏侯惠心中艴然不悅。
這種無源頭的不悅怎麼說呢~
就是須臾間生出了一種被倒打一耙的憋屈感覺。
“確是許久了。”
神情淡淡的附和了聲,夏侯惠入座時不忘伸手作邀,“昔日兄乃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我亦貪竹馬之樂的小兒,今日復見,皆盡是失怙恃之人矣。”
這話同樣類似感慨的話語,卻是讓順勢就座的丁謐,眉毛微不可見的挑了挑。
他聽出來了。
夏侯惠看似感慨之言,實際上確是在暗示現今已然物是人非,且各自家中大人都不在世上了,莫要拿血緣羈絆來說事。如果再不客氣一點,那就是:有事快說!已然不往來那麼久了,我沒時間聽你左右言他、更沒心情惺惺作態虛與委蛇!
也打亂了丁謐的腹稿。
他原本還想多客套幾句,彼此回顧一下早年兩家的情誼,好讓自身的意圖能順理成章說出來呢。
哪料到,夏侯惠竟是如此直接。
但他也沒有由此憤憤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