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68章 安下

“將軍莫非是以為我心有不甘乎?”

 

或許是對夏侯惠的沉默有所領悟罷,蔣班略略沉吟,便含笑道,“我不過江淮一布衣,無有父輩功勳依託,今年齒未至三旬而居牙門將、忝為騎兵曲副職,可謂勝卻無數人矣,寧敢人心不足邪!再者,賊吳犯我淮南之心不死,不乏建功立業之時也。且有將軍賞識於我,不愁功業無表於廟堂,如此,足矣。”

 

呃~

 

你若是果真如此從容,樂良的到來對你應是件好事。

 

心中暗道了句,夏侯惠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剛想開口,卻被蔣班給搶了先。

 

他似是擔心夏侯惠不信一般,還如此添了句,“將軍,方才我神情有措,乃是擔憂討虜將軍出身虎豹騎,在軍中地位超然,恐不好相與而已。”

 

擔心樂良不好相與?

 

你該不會是想起了昔日我剛到斥候營時,對你的威逼利誘了吧?

 

眉毛微微一挑,夏侯惠想了想,便解下腰側的環首刀塞給他,“此百鍊刀先前乃討虜將軍佩刀,討伐鮮卑時作賭輸與我了,今贈與公俊了。”

 

且話落,見蔣班似是有推辭之意,便又繼續說道,“樂子善在虎豹騎中任職多年,對騎戰尤有心得,公俊若不吝討教,必能裨益自身。此外,樂子善乃是我的部將,並非廟堂專職調撥來繼任張騎督之人,不會淮南任職太久,公俊當勉之。嗯,就送到這裡吧,我自歸營了。”

 

說完,輕輕夾了下馬腹,心意相通的烏孫良駒便撒開蹄子而去。

 

也讓捧著百鍊刀的蔣班措不及防,惟有默默的目視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眼神中滿滿都是感激。

 

因為夏侯惠給他的前程都鋪好路了。

 

有了這把百鍊刀,樂良就會不吝指教他,也意味著他日後接替樂良離任的淮南騎督職責是指日可待。

 

故而在片刻後,他跳下戰馬望著壁塢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才撥轉馬頭自歸去。

 

士家壁塢。

 

將烏孫良駒安置在馬廄後,夏侯惠緩步至署屋,已然等候了許久的千人督苟泉迎上來,“將軍歸來了。”

 

“嗯。”

 

頷首應了聲,夏侯惠往案几而去也示意他入座,含笑戲言道,“若澤如此心切,看來約束將士家屬之事並不是那麼容易啊~”

 

他麾下的三個千人督,各自分擔著新軍不同的軍務。

 

如淮南戍守將士出身的焦彝,因為熟諳軍律而兼領著“軍正”,主新軍演武、輪休與言行舉止規範等事;屯田客出身的鄧艾主新軍務農殖穀、修繕防禦工事等事;而曾是夏侯惠部曲的苟泉,則是處理日常文書與安撫已授田的將士家屬等雜務。

 

昨日鄧艾稟過秋收積穀、今晨檢閱過士卒操練,現今自然就到了苟泉來說些瑣碎之事。

 

“慚愧,慚愧。”

 

剛入座的苟泉聞言,臉上泛起一縷赧然,拱手作答道,“軍中文書案牘雜事,我尚且能勝任,但關乎將士家屬安撫的瑣碎,我實屬焦頭爛額,有負將軍所託。”

 

告罪了一聲,苟泉也不等夏侯惠發問,便徑直口若懸河一一說起事情緣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