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失計否(第2頁)
一來是曹氏沒有這個念頭,另一則是他也不情願。
因為曹氏化作魏室後就變得刻薄寡恩,不乏罷黜或賜死的正室。
遠的不說,數年前那句“曹氏自好立賤,未有能以義舉者也”的後宮怨懟之言,桓範還是知道的。
他想到的人,是未及弱冠就被闢為散騎侍郎的夏侯和。
婚嫁嘛,自當與鄉里門戶匹敵者。
雖然夏侯氏昔日不過一鄉豪,但如今已然不遜與桓氏了。
桑梓情誼、鄉里之士,只要他提出來了聯姻之意,以夏侯家如今家主夏侯衡的性情,絕對是喜聞樂見的。
而若婚嫁成行,待夏侯惠到了位高權重之時,桓氏也是有助力可倚更進一步了。
在魏國宗室大將青黃不接、譙沛督率難以為繼之際,如司馬懿與滿寵等外姓人能都督前線、得以積累功勳擢耀門第封妻廕子,他桓範乃魏室鄉里出身且資歷不缺才略也不差,如何就不能!
嗯,且試試也好。
左右不過一樁婚嫁而已。
以早年得悉的夏侯義權名聲,想來也不至於辱沒了龍亢桓氏之女。
想到這裡,桓範的目光也停止了追逐,看見了那片枯樹葉最終落在了樹根部,便一掃臉上的落寞,無聲露齒而笑。
也雷厲風行。
起身過來案几前坐下,執筆點墨作書信。
先給徐宣作了回執,內容不外乎一些感謝提醒云云以及敘些往昔情誼的話語。
而後給夏侯衡作的書信,則是先稱讚了夏侯和幾句,旋即話鋒一轉聲稱自家宗族有女初長成,知書達理甚淑良,最後感慨兩家自從遷居京師洛陽後,反而不如舊日在鄉里時那般常有往來的情誼了。
看似漫無邊際的閒聊,但想表達的意思都說了。
“來人。”
輕輕吹乾墨跡,將書信囊好,桓範高聲喚來家僕將之送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坐等夏侯衡的回書,甚至是直接遣人來走媒妁之言的流程了。
“我兒,莫忙活了。”
關中長安,雍涼都督府,正襟危坐在案几後大將軍司馬懿,從厚厚的案牘中抽出幾份來,對著在堂中撥弄火盆的司馬師招呼道,“為父雖老矣,但還未至初冬時節便畏寒的地步,且來看看此些公書。”
“唯。”
朗聲應了句,但司馬師卻沒有依言起身過來,而是笑容可掬的回道,“兒自是知大人不畏寒的。只是恐家中阿母得悉,兒難得隨在大人身側,卻是連為大人生火取暖之事都不為之,必責兒不孝也。”
“嘿,理會那”
聞言,司馬懿哂然而笑,當即脫口而出,但看到司馬師略微挑眉露出略顯奇怪的神情時,便又將“老厭物”三個字給嚥了下去,改口道,“理會那些世俗之念作甚。孝道在心而不論跡,我兒侍親孝與不孝,為父猶不知邪?”
這次司馬師沒有作答。
只是側頭笑了笑,但還是待將火盆升起來後才快步過來,拿起那份案牘細細看讀。
他來長安有些時日了。
先前因浮華案被禁錮時,他在洛陽府邸中深居簡出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細君夏侯徽病癒後,他便歸去桑梓河內溫縣主持家中事務,再後來便被司馬懿招來了長安。
“斬賊酋者張虎,絕賊援者夏侯惠,潰賊眾者田豫,而攜賊首入京師者竟乃曹爽,且對各將率錄功不明,由此可見秦元明乃庸碌之輩矣。而田豫上表求錢糧以經營幷州,以致陛下招中書省與尚書檯計議,終取夏侯惠之策,以此推之,秦元明枉作小人矣。”
逐一看罷的司馬師,將各份案牘依次放下,含笑謂之。
是的,司馬懿讓他看的就是秦朗的錄功上表與田豫上疏的附錄件,以及司馬孚的私信。
司馬孚如今的官職是度支尚書,掌管國庫財政,故而也從中得悉了討伐鮮卑的後續。
“嗯”
老神在在的司馬懿,對此不置可否,只是輕作了一記鼻音。
但若是觀察得細些就會發現,他拈鬚的動作要比方才快了幾分,顯然內心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