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250章 還年輕(第2頁)

 “稚權之意我知曉。”

 點了點頭,毌丘儉悵然而道,“此戰事乃千里討賊,我軍有三大弊端。糧道過長、容易師老兵疲,且兵力不足而難為攻堅。”

 “嗯,皆如仲恭兄所言。但還有一點,乃時不我待、不可久戰。”

 附和了聲,夏侯惠又補充道,“我問過在遼東呆過之人了,那邊

冬季積雪三尺都是慣常之事。我軍哪怕是順利渡過遼水,圍困遼東首府襄平,都必須趕在嚴冬之前攻破。不然,大雪封路、沿海冰凍,我軍莫說冬衣難備與伐木取暖艱難,就連糧秣都難以保障了。”

 這次,毌丘儉又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夏侯惠方才所說的,都是在解釋為何不用先前各自戰略的緣由;也是為了說服他,贊同與推行遼西太守傅容提出的“耗糧”戰術。

 只是讓他無法認同的是

 偏安一隅的遼東,當真有那麼難討平嗎?

 遼東四郡疆域雖不小,但那是苦寒之地,人口才有多少啊!

 就算公孫割據遼東已歷三世,但也談不上人皆效死吧!在代漢承天命的魏國王師來討時,也不可能堅持太久吧!

 只要尋到機會堂堂正正的鏖戰一兩次,將彼擊敗,到時候就不乏投誠者了吧!

 公孫淵名義上還是魏國的臣子。

 治下的兵將與子民也不會有國破家亡的哀志,對遼東換個太守也不會有太大的牴觸。

 但如果依著夏侯惠與傅容計議的戰略來,讓公孫淵有時間聚攏了所有兵力來抵擋王師,魏軍真就那麼容易尋到機會與他們野戰嗎?

 就算尋到機會了,敵眾我寡,己方就能確保必然會勝出嗎?

 要知道,遼東兵將自公孫度以降,可是一直都在與周邊小國或遊牧部落戰鬥中,武備不曾有過鬆弛。

 如此所謂的“先聲而後討”,說不定就是弄巧成拙了!

 原本依著他先前的定策,以渝關至遼燧皆無有人煙,大軍很容易潛行過去,再持廟堂詔令誘公孫淵至遼水畔,不管彼接不接詔令,己軍都能順利逼迫彼野戰以及掩攻遼燧——畢竟,公孫淵沒有時間聚攏所有兵馬,己方就不會有兵力劣勢。

 現今倒好!

 為了數百落的小聚邑打草驚蛇不說,還要容出時間讓公孫淵提前作好戰備。

 這不是變相的增添戰事難度、讓己軍劣勢放大了嘛~

 誠然,遼東物產不豐,耗糧戰術並非沒有可取之處;但不可否認,這個戰術也是一把傷敵傷己的雙刃劍!

 徒增無數變數的兇險之計!

 若行此策,不成功便一敗塗地,夏侯惠當真是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須臾間,毌丘儉心念百碾。

 但他明明知曉此策利弊成正比,卻也沒有辦法反駁夏侯惠。

 倒不是主副將的職責約束,而是沒有行伍履歷的他,完全沒有質疑的資格與底氣。

 雖說,年紀更小的夏侯惠戎馬從徵也沒多少年,奈何架不住他已然參與了不少戰事、積累很多戰功了啊~

 這讓毌丘儉覺得很憋屈很無力。

 或是說,生活中最無奈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明明知道對與錯,但自己最終還是被迫無奈的,去附和與做出錯誤的選擇。

 所以,他心中也不由開始對夏侯惠“怒其不爭”了起來。

 都說在軍中將率,隨著戎服的時間變長,心氣與膽子是一日小過一日。

 因為經歷多了,知道完事皆有變數,不敢確定明天與意外哪個先到來了,所以性情就會變得謹小慎微。

 但為何這種慣例,放在夏侯惠身上就不適用了呢?

 以前就被指摘貪功弄險的他,竟是截然相反,膽子一日大過一日。

 現今都敢在成敗關乎數萬大軍性命、天子識人之明聲譽的戰事中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了!

 說得好聽點是果決、當斷則斷。

 但往難聽了說,不就是魯莽行事、兵行險著嘛!

 帶著這樣的想法,毌丘儉不由有些憤懣,愈發理解天子曹叡以及廟堂諸公為何對夏侯惠常有指摘之言了。

 當然了,現在不是生悶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