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第 183 章(第2頁)
宗以成若是走了,便極難見到元瀅瀅。一別數月,再見面時,元瀅瀅說不定已經再嫁。雖然宗以成可以把桓瑄留下,只是桓瑄並不敏銳,恐怕元瀅瀅被人勾了去,他也恍然不知。宗以成捨不得權勢,也捨不得元瀅瀅。他深知沒有魚和熊掌兼得的美事,總需要捨去一方,留下自己最想要的。
對權勢的慾望,已經紮根在宗以成的血肉中,讓他輕易放棄不得。看起來,他只能放棄元瀅瀅。宗以成安慰自己,不過一個女子罷了,男女情愛本就輕浮可笑,不應該耿耿於懷。
只是,宗以成準備見元瀅瀅最後一面,便徹底放下。
但他一喚“元姑娘”,元瀅瀅緩緩轉身,鬢邊碎髮輕輕晃動,面容盈滿笑意:“桓公子,上次的話本子你可看完了,我再沒尋到那樣有趣的話本子。”
她只是清淺一笑,便足夠動搖了宗以成的決定。宗以成想著,今日來此應該是錯的。他應當立刻回京,見不到便想不到。如今見了元瀅瀅一面,他心中越發丟不下了。
即使是輕浮的情愛,但若是對面之人是元瀅瀅,宗以成想著,情愛會被包裹上一層糖衣,讓人貪戀其中的甜膩。
杜撰的話本子,宗以成信手拈來,聽得元瀅瀅目光發亮。
宗以成面色如常,黑眸卻緊盯著元瀅瀅柔膩的側臉,眼神晦暗幽深。他很想伸出手摸上一摸,卻知道不能急切,恐怕會驚著元瀅瀅。
權勢和美人,如同分別墜在秤桿的兩旁,左右搖擺著,令宗以成抉擇不定。
只是,宗以成無比確信的一點是,他絕不能拋下元瀅瀅,獨自回京,不然他定
然要悔恨的。
但要元瀅瀅捨棄家業跟著他走,便需要合適的藉口。
隨清逸的學業優秀,夫子特意邀元瀅瀅見面,直言隨清逸的天資,留在此等地方恐怕會被荒廢,需得去更好的地方才能大放光彩。
元瀅瀅滿心想著隨清逸,忙詢問該去哪裡。
夫子緩緩道:“普天之下,文人騷客聚集之處便是在京城。清逸本就才華出眾,若能夠在京城進學,日後定然有一番好作為。”
京城……
元瀅瀅攏眉,京城太遠,且隨清逸若是去了京城,她便要跟著去的。
夫子看出元瀅瀅心中的猶豫,出聲勸道:“隨夫人聽過孟母三遷的故事嗎,孟母為了孩子,尚且可以多次搬遷住所,隨夫人也可效仿孟母之舉。自然,隨夫人若是不情願,也是可以的。只是清逸這般璞玉,應當送到京城去打磨一番,在這等地界湮沒,實在令人可惜。”
聞言,元瀅瀅不再猶豫,夫子平日裡對隨清逸多有照顧,自然是全心全意為隨清逸著想。不過是去京城罷了,只要能夠對隨清逸有助力,元瀅瀅都願意去做。元瀅瀅猶記得,夢境中隨清逸失學在田裡忙碌的模樣,她的孩子出類拔萃,唸書極其用功,不該淪落至此。
待元瀅瀅走後,夫子身子一軟,跌坐在圈椅中。侍衛從暗處走出,摸出一包銀子放在他面前。
“你說的不是胡話,隨清逸去了京城,當然比留在此處要好。講了實話還得了賞銀,莫要一副被人脅迫做了錯事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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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元瀅瀅抬起一張瓷白的臉,仰面看著江暮白。她柔軟的唇瓣微動,望著江暮白的眼眸盈滿了水意。
在元瀅瀅心中,的確把江暮白當做了隨席玉,她無從辯駁。
元瀅瀅什麼話都未說,江暮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神顫動,勉強穩住身形,才沒使自己在元瀅瀅面前踉蹌,丟了臉面。
“好,好。”
原來從未有過什麼兩情相悅,江暮白曾經感受到的柔情蜜語,皆是屬於隨席玉的。江暮白隱隱覺得,他成了一個卑劣不堪的賊人,竊取享受著旁人該擁有的一切。文人的傲氣自尊,讓江暮白不會選擇做元瀅瀅亡夫的慰藉品。
“既是如此,你定然不會肯嫁與我了。”
江暮白突然想通了一切,為何元瀅瀅會拒絕他的求娶。是了,只有思念隨席玉而不可得的時候,才會想起他這個慰藉的用處。若是慰藉想要個光明正大的名分,便是痴心妄想了。
柳眉輕蹙,元瀅瀅想要解釋,她面對突然的求娶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只能匆匆拒絕了,並非是……
“江大人……”
江暮白不願再聽,元瀅瀅顯然沒有察覺到,她每說出一句話,都是更為深刻地證明了,江暮白僅僅是替代而已。
“隨夫人,我不是隨席玉,我姓江名暮白,三歲啟智,五歲入私塾,一十三歲中了秀才……我有和隨席玉截然不同的人生,我不是他。”
江暮白伸手撫過鼻側的小痣,沉聲道:“或許這顆痣生的不對,讓你把我錯認成了隨席玉。無妨,不過一顆痣而已,除掉便是。”
他說的輕巧隨意,元瀅瀅聽著膽顫心驚,沒了這顆痣,江暮白和隨席玉的相似便去了五分。元瀅瀅幾乎是下意識地阻止道:“不要——”
江暮白冷眼看她,眼底浮現出淡淡的嘲弄,不是對著元瀅瀅的,是對著他自己。
“夫人,你是隨席玉的夫人,卻不是我的夫人。這紅痣生在我的身上,縱然我剜去了,也無需夫人頷首同意。”
說罷,江暮白便轉身離開,他腳步匆匆,身影消瘦孤寂。
雷鳴聲驚醒了神思不屬的元瀅瀅,她趴在窗戶旁,看著雨水噼裡啪啦地落地。江暮白孤身前來,未曾帶傘,如此走回府去,定然要淋溼了。
元瀅瀅撐起油紙傘,手中又拿了一把,朝著江暮白的方向追去。
因著大雨磅礴,路上不見行人,元瀅瀅隔著雨幕望見了江暮白的身影。他彷彿無知無覺的木偶,如此大的雨竟不知尋個屋簷避避,
徒然站在雨水底下。
元瀅瀅踩過水窪,站在江暮白麵前揚起手臂,試圖替江暮白遮擋雨水。
江暮白渾身上下都被浸溼,他的眼睫懸掛著圓潤的水珠,臉色發白,瞧著一副快要破碎的可憐模樣。但江暮白此時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模樣有如何脆弱,他將元瀅瀅舉起的傘,推回到她的頭頂。
連江暮白的聲音,都沾染了雨水的潮溼陰冷。
“即使淋了雨,纏綿病榻的也是我江暮白,不是夫人心中惦念的隨席玉。所以,夫人不必理會我。”
若叫元瀅瀅眼睜睜地看著江暮白淋雨,她心中不忍。元瀅瀅伸長手臂,把油紙傘朝著江暮白的方向遞過去,不曾想江暮白側身一躲,地面溼滑,元瀅瀅沒站穩,便跌倒在水窩中。
江暮白神色微僵,他盡力不將目光落在元瀅瀅身上。面前的女子雖美,卻把他當做了亡夫的慰藉,他全然不知,還一頭栽了進去。江暮白並非全無自尊之人,被人如此對待還要對元瀅瀅千依百順。此時,他應該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至於元瀅瀅如何,他無需理會。
但江暮白的遲疑,沒有堅持許久。他終究是彎下身子,將元瀅瀅屈身抱起。江暮白的身上溼透,元瀅瀅的衣裙帶著泥濘,可兩人全然不在意。元瀅瀅倒地時,那把油紙傘破了一個大口,已經不能用了,還好元瀅瀅多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