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五章 絕無僅有(第3頁)

    左囂是個極乾脆的,直接將那本《混世八印詳解》丟過來:“你在坐這裡等一等,也翻翻這本書。”

    而後一翻袍袖,拽著屈晉夔就走。

    姜望更不會耽誤,當即坐下來,逐字逐字地啃起這本厚書。

    的確是“啃”。

    上來就是“混世八印”這種等級的封印法,他簡直是在看天書。完全是憑著洞世之真的境界,從封印術的根本表現開始反溯,才稍能咂摸一二。

    每一個繁複的圖印,都像是一個迷宮,將神思陷在其中,迷迷糊糊半晌,不知身在何處。

    元神海中,元神高踞寶座,披上東皇神照衣,加持仙念星河……以如此神通,竟也體會到姜安安寫作業時,抓耳撓腮的痛苦。

    就在他啃到第二頁的時候,淮國公回來了。

    與他一起回來的,是堆在房間裡的好幾摞書,以及鋪滿書桌的竹簡、玉簡。

    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封印術相關的秘典。

    “去了趟國庫。”左囂拉開椅子坐下,隨手翻開一卷竹簡看了起來,語氣隨意:“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裡。正好我也沒什麼事情,學無止境,咱們一起學習。”

    窗光撲進書房,把書桌填成一條光的河。

    姜望定定坐在河的對岸,低頭看著書,只“嗯”了一聲。

    ……

    ……

    “離曳落~滌曳落~”

    “春山曾滿三月露,春潮帶雨舟頭歌。”

    “離曳落~滌曳落~”

    “冬時不霜花信有,短枝結寒無似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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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小船隨波而走,搖搖晃晃。

    楚江王戴著她的閻羅面具,坐在船沿,一隻手指走在水中,間或地留下一塊塊薄冰。那薄薄的冰塊之上,陰刻著圖案複雜、且不甚清晰的冰紋。

    歌聲卻是從她的面具底下傳出。

    無法用動聽或者難聽來描述——這歌聲蘊含某種道意,十分的神秘悠遠。

    秦廣王烏髮披肩,盤腿坐在船頭,手上舉著一本古書,看得頗有幾分認真,‘唔’了一聲:“你把‘曳’唱成了‘耶’,‘落’字又唱得極似於‘囉’……是不是唱錯了?”

    楚江王的歌聲遽止了。勾了勾長髮,掩住自己帶了幾分期待的耳朵。

    緩緩呼吸一氣,然後說道:“在上古時期,‘曳落’的發音就是‘耶囉’——你在萬仙宮遺蹟裡找到的古曲譜,要用歌聲引動道韻線索,得用上古時期的發音。”

    “還是你懂得多。”秦廣王讚道:“真不愧是最有學問的閻羅。外面都這麼誇你。”

    楚江王依稀記得,人們傳的好像是“蛇蠍毒婦楚江王”、“極少出手”、“最是狡猾陰險”。

    但她只是問道:“那卞城王是最什麼的閻羅?最能打?”

    “他已經被開除了!”秦廣王抓著古書揮了揮,彷彿驅趕蒼蠅:“你既然連它的古音也懂得,這個‘曳落’,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你怎麼不扎小人了?”楚江王問。

    秦廣王道:“皮太厚,扎不穿,算了。”

    楚江王便講道:“在上古時代,那時候東海沒有這麼寬,海岸線要再往前很多。根據上古圖志的對比,大概就是這個地方——”

    她伸手虛劃,一道冰線就在海面凝結。

    “這裡有一條河,叫做曳落河。”

    她講述道:“在曳落河附近生活著一個人類部族,就叫做‘曳落族’。這個部族人丁不旺,且很封閉,但非常團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首民歌,就是曳落族口耳相傳的歌謠。”

    秦廣王俊眉微挑,他對這個什麼“曳落族”,半點印象都沒有。

    楚江王繼續講道:“曳落族人一生要經歷兩次曳落河。”

    “一次是出生。懷孕的曳落族女人,會在分娩之時,走進曳落河中,在曳落河裡生下孩子。孩子離開水的那一刻,才算新生。這就叫‘離曳落’。”

    “一次是死亡。曳落族人無論身在何地,走了多遠,死後都要回到故鄉。他們在下葬之前,一定要用曳落河水沐浴身體。沐浴過曳落河水,靈魂才能安歇。這就是‘滌曳落’。”

    “呵。”秦廣王翻來覆去地看那頁書,漫不經心地道:“這個曳落族,出過什麼厲害人物嗎?比較有名的?”

    楚江王沉吟道:“有一個人倒是蠻出名的,就是不知道在你的標準裡,算不算厲害。”

    “誰?”秦廣王問。

    “祂的本名已經不存在了,人們都叫祂——”楚江王的食指輕輕一點,點破了浮在海面的堅冰。

    冰面的裂紋,開成一個“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