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三分掙扎三分恨意四分求而不得的愛
無量宗的四人敢怒不敢言。
兩邊合作獵殺靈獸,按勞分配理所應當,他們並非什麼都不願付出——明梔的弱小,是被渡星河和蘇衍對比出來的,她既有天賦,又深得元明尊者偏愛,只要付出十分之一的努力,就能獲得別人滿分的成果,放眼仙盟大比中,也是實力有目共睹的劍修。
在戰利品中把靈獸內丹分給她,合情合理。
他們的忿忿不平源自於,自家牽頭的秦清越,比起同門的利益,似乎更在乎明梔。
而即使宣之於口,秦師兄也只會一臉無奈地說他們多心了。
可是——
注視著對明梔溫柔備至的秦清越,他們真的多心了嗎?
……
“師父,我們什麼時候下去?”
心月躍躍欲試。
和有著動物趨利避害本能的參水不同,心月彷彿天生就欠缺對強者的恐懼和畏難情緒,遇到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想在師父面前掙表現,掙功勞。
“不急,”
渡星河把手卷起來當作望遠鏡:“紫極慧瞳只能破偽,不能讀唇語啊,他們在商量什麼?”
參水探頭去看。
她在用手卷起來的一方小圓圈裡加了一個空間小法術,達到了真正望遠鏡的效果,片刻,他說:“他們在商量合力擊殺這隻靈獸後,如何分配,那四個無量宗弟子不同意秦清越提出來的分配。”
渡星河驚訝:“你會讀唇語?”
“結合他們表情半蒙半猜的,嘿嘿。”
參水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聽罷,心月面色不善:“師父看上的獵物,怎容他們染指?只要師父一句話,我就去教訓他們一頓!”
《迷神音》在對方沒防範的情況下,控住一片不是問題。
渡星河搖了搖頭:“不必,我們在這等著就行。”
師父說不必,心月自然聽話,只是語帶猶豫:“師父要讓給他們嗎?”
“嘿嘿,師姐你這就不懂了吧!等他們打起來,師父再坐收漁翁之利。現在打草驚蛇,他們就會防備著師父了。”
渡星河點了點頭,索性在赤霄上坐下,抬手以靈力凝聚出一片霧,霧越聚越厚,最終聚成一片能夠遮蓋他們身影的積雲,唇畔挽起淺笑:“我們尚不知道這靈獸的攻擊和防禦手段,有人願意當馬前卒,我高興都來不及。”
只見地上六人彷彿商量好了分配,他們卻沒有先出現在報喪鴉魚的面前,而是以鴉魚所在的湖為軸心,在周圍布起了法陣。
片刻過後,淡藍色的靈光拔地而起,將整面湖籠罩起來。
——修士亦怕其他人來搶奪自己的戰利品,在誅殺強大靈獸前,會先佈下不讓外人看不見裡面,也走不進來的隔絕結界,經過這處的凡人更是會在碰到結界的剎那想起自己有別的急事要做,或者迫切地想回家煮一鍋雞湯,使他不會往前再走一步,且以為這一切決定都出自自我意志。
渡星河飛得太高,這結界將她也隔絕在外了。
“嘖。”
她瞳眸紫意一閃,劍氣輕輕在結界上劃開一道豁口,悄無聲息地滑進去:“很有防範意識啊,是我見識少了,沒見過這等手段。”
被劃開的那道縫很快又合了起來。
對架構結界的修士來說,只會感到一點輕微的波動。附近全是野生靈獸,一隻盲衝亂衝的靈獸撞到結界上,也會引起類似的波動,並不至於引起警惕。
渡星河三人就在最邊緣的位置觀望著。
明梔手執長劍在湖面上走動,每走一步,平靜的湖面就盪開一朵凝結成梔子花狀的水花。鴉魚一開始並沒把這小不點放在眼裡,連攻擊她的慾望都欠奉,當她沿著鴉魚繞完一圈後,拋起一張符籙,劍刃貼在符上時,符快速燃燒起來,周圍的二十四朵水梔花同時光芒大作,將鴉魚籠罩其中。
這一招,才真正引起了鴉魚的注意。
水梔花化成的光芒成鞭狀,要將它束縛在其中。
這也是明梔想的,先把靈獸控制住,再群起而攻之,安全高效。
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龐大的鴉魚,居然就在被痛擊之前,化成了一灘巨大的水,落入湖中。
平靜的湖面驟然落入這體量的水,炸起三層樓高的水花。
在水底下,鴉雀重新凝聚成形,要將明梔頂飛。
“小心!”
秦清越御
劍過來,揚手使火牆擋下來自下方的水箭。
水箭砸在火牆上,蒸騰成霧。
“清越哥哥!”
明梔習慣性地依靠在秦清越身上,心中卻生起異樣感覺——
其實剛才,她自己完全躲得開的。
她也想自己躲開。
可是旁人來救她的時候,她還是會停止躲閃,想讓別人來救她。
到底怎樣做是對的?
“你……別發呆啊!”
被激怒的鴉魚發起了更猛烈的攻擊,無量宗的弟子惱怒地打斷了明梔的迷茫,六人用盡渾身解數,與它纏鬥起來:“鴉魚能夠在水裡隱身,必須想個辦法讓它在水裡待不下去。”
秦清越拿出一個葫蘆,倒出其中散逸淡黑色霧氣的藥液投入水中。
渡星河認了出來,那是用來吸走水中靈氣的藥液,讓這片水域在一定時間內不再適合靈獸生活,越是高階的靈獸身處其中就越是痛苦,煉丹師煉製出來專門用來捉水屬性靈獸的,有時也會被凡人買去,用來驅除宅邸附近的水屬性靈獸。
藥液很快就在湖中擴散開來,重新讓鴉魚顯了形。
憤怒的鴉魚開始橫衝直撞,它不敢相信,這些煩人的蟻螻,居然足足有六隻!每一隻都在試圖在它身上製造傷口,那隻拿著劍,一股怪異花香的女修最為強大,它就挑中其中最弱的一員,落下狂風暴雨般的密集攻擊。
被吸走靈氣的湖水不再聽鴉魚驅使,它就飛出水外,渾身羽毛炸起,最上一層的羽翅化成冰刺,無視其餘五人,往最弱,修為最低的一個無量宗弟子翟羅生襲去。
“小心!”
秦清越拋出一面防禦符,替他擋去大半的冰刺,可遺漏的兩根將翟羅生的左手和右腳捅了個對穿,頓時血流如注,痛得他哀號出聲,急忙用完好的右手從儲物戒裡掏出止血丹服下。
“嗚嗚嗚……”
翟羅生眼淚嘩嘩的流。
他同門納悶催促:“你快起來啊!鴉魚追著你去了!你哭什麼?這種傷回去讓醫修摸一下就好了,又不痛。”
“我帶的是自己煉的止血丹,吃下去才發現煉製的時候忘記加能夠鎮痛的忘憂草了,痛死我了。”
“……”
本來來要緊關頭是不應該笑的,但他同門實在憋不住笑了。
好消息,翟羅生很快就不痛了。
壞消息,鴉魚冰刺裡帶有靈力,汙染了他的經脈,從傷處開始寸寸結冰,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他的胳膊就抬不起來了。他只能藉助符籙的力量暫時退出戰團,鴉魚也沒追他,轉而攻擊下一個。
在五人的持續圍攻之下,鴉魚漸漸現出疲態,它想不通這些蟻螻為何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攻擊手段,層出不窮的法術讓它逐漸陷入狂暴,終於,它發出數聲尖銳的嘶孔,其刺耳絕望的聲波帶有靈力,讓在場所有人被鎮在原地,連執劍的手也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