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93 心月救壁虎

 另一邊廂。

 “操縱者果然是在壁畫上。”

 側身閃過一記挾著萬均之勢的劈砍後,數九情擲出一壺墨汁,壺身砸在壁畫上瞬間炸開,大片的墨水覆蓋了壁畫上的長蟲,兵俑亦在同一時間失去了目標,手中的兵器滯在空中。

 鎖定目標之後,她亦不敢鬆懈,繞開重重兵俑,在壁畫上貼下一張爆破符,將之徹底破壞後,兵俑在頃刻間黯淡了下來。

 渡星河花了半個時辰多解決的難題,她三分鐘就解決了。

 她實力高超,遇事第一反應是幹回去,又有紫極慧瞳相助破偽,反倒燈下黑,忽略了最普通的陷阱——要換了普通的修士來,還無法在這能不斷修復的兵俑下撐過半個時辰。

 連洞室的牆壁都有吸收靈力之能,不能直接將之破壞。

 她唯一受的傷,是為了護住懷中蠱蛋而被斧頭刮破了肩膀。

 “不要小看獨自求生的底層修士啊。”

 數九情喃喃道。

 當壁畫被炸燬後,洞室的石壁便緩緩抬起。

 她抬步正要走,懷中的蠱蛋卻傳來陣陣震動,她停下腳步,手掌覆於蛋上,竟是明白了它的意思,便在它的引導之下,來到壁畫前,將顯形出來的長蟲從牆壁之中挖出,再纏繞在蛋上。那長蟲一觸碰到蛋殼,便化為細灰,融入殼中,不消一會,就被盡數吸收。

 當蠱蛋將長蟲完全吸收後,光芒熄滅了下來,重新變回一顆安靜普通的蛋,

 “這算是投餵成功了?”

 數九情猶豫。

 可她能從蛋中感受到它的饜足,傳遞來“吃飽了”的意思。

 這回,她再往外走,蠱蛋就沒攔她了。

 走出洞室外,外面別有洞天。

 整個建築呈旋螺狀,中間是空心的,沒有圍欄,俯身望去深得見不到底,只有一片漆黑,看久了會生出一種被吸入其中的錯覺。修士沒有摔死的說法,但以數九情的謹慎求生經驗,還是不打算直接跳下去試試它的深淺。

 而繞個半圈後的前方,則有一條通往別處的橋樑。

 “師父父父父——”

 她朝著底下大呼,盪出層層迴音。

 除了自己的迴音外,沒其他人回應她。

 數九情一下子就皺了眉。

 “看來師父不在這兒。”

 “得先去找師父他們匯合……”

 “我原意是跟在師父身後撿點垃圾吃,不是單人獨闖巫族蠱修禁區啊!”

 依她對渡星河實力的認知,吊打十個她沒問題。

 她都從洞室裡出來了,如果師父面對的是同樣考驗,那肯定早就出來,且聽得見她的呼喊。

 於是她篤定,師父不在這兒。

 “去橋那邊看看吧。”

 數九情很快下了決定。

 她不知道的是,這時候的渡星河,還在把兵俑砍碎了看它們重組,尋求殺出一條血路之法,愣是沒多看一眼牆上的壁畫。

 ……

 且把時間線拉回渡星河身上。

 石壁緩緩開啟時,小胖跳到牆壁上,飛快地把那長蟲啃食光。

 她一邊將玉盾摳出來,一邊納悶:“什麼東西你都往嘴裡放,不怕鬧肚子……淨心別哭了,剛才我那不是權宜之計嗎?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在這完蛋吧,我只是作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決定,我也很痛心啊。”

 “你答應我,不會再把我扔出去!”

 “別這麼小氣,我們有一句諺語叫宰相肚裡能撐船,你這龜丞相的肚量也該大一點才是。”

 慷它龜之慨和道德綁架的話那是張口就來。

 從洞室裡走出來的渡星河,和數九情所見到的光景一模一樣。

 她嘗試去感知剩下五人的方位,都被無形的力量限制住了。

 思忖片刻後,她拔劍出鞘,確定在此處亦能御劍飛行後,直接朝中間跳了下去。

 周圍的樓層急速往上掠過。

 氣流撩起她的長髮,在下墜了一分鐘之後,她終於落到最底一層。

 當她雙腳踏在地面的一刻,兩邊的蠟燭都齊刷刷地亮了起來,彷彿在指引她前往深處。

 “邀我過去……”

 是陷阱麼?

 渡星河思索著,步伐卻是半點不遲疑的就往燭光所引導的方向走去。

 穿過最底層的長廊,她來到了一個格外寬闊的房間。

 稱之為“房間”有些勉強了,它足有兩個籃球場大小,更像一個廳。

 在渡星河走進來之後,才發現它那四面黃色的牆,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牆壁,而是四面巨大的銅鏡。人置身其中,兩邊的鏡子倒映出無數的自己,正面更是與她自己打了個照面。

 銅鏡中的她面容冷峻,眉梢眼角都寫著不好招惹——

 如果這鏡中人不是自己,渡星河都被看得本能地想拔劍了,可見她並非和藹討喜的相貌。

 才進門就被迫自我審視了一番,讓她頗感不快。

 廳中的空氣要比之前在洞室中的溼潤許多,牆壁著附著許多個巨大的半圓狀物,似是露珠綴之,又似回南天的牆壁——經過兵俑一役,渡星河不敢再全然信任紫極慧瞳的作用,更多的去觀察周遭環境的細節。

 “我人到了,然後呢?”

 渡星河的說話聲在空曠的廳中盪出迴音。

 而回應她的,是一陣水底翻湧的動靜。

 “藏頭露尾——”

 渡星河冷淡的話剛開了個頭,一道力逾千鈞的長繩便從她的視野盲區彈射而出,襲向她的肩膀。

 但,修士也不光用眼睛看東西。

 她輕盈躲開,反身往來人方向襲去,卻見那攻擊她的妖物已鑽入銅鏡中,只餘一道陰影。

 在那幽暗的陰影中,被燭光照出了粒鱗。

 這躲在鏡中的小玩意移動速度極快,非肉眼能捕捉得到,鏡面更成了它最好的遮擋物,將妖氣都隔絕得一乾二淨,只聽得它陰森得意的笑聲在鏡下盪出,彷彿在嘲諷渡星河抓不住它。

 笑聲陣陣入耳。

 “我徒弟他們也不在這啊,”

 渡星河環顧周圍,這銅鏡廳一眼望到底,她懶得跟這小東西掰扯,轉身就走。

 她才剛邁步,身後的門就砰一聲關上了:

 “……你要把我關在這兒?你確定?”

 銅鏡裡掠過一道細長的陰影。

 它以渡星河為中心,繞著她遊了一圈又一圈,與之對應的,是她身上浮現的紅色暗紋。

 暗紋每增加一圈,色澤就深一分。

 “你很有勇氣。”

 在重重影子之下,她從鬆散的站姿慢慢直起身,五指在空中虛握。

 背上的重劍飛出,周遭的昏黃霧靄亦不改長橫重刃的霜色半分,她薄唇微勾,笑容裡帶著可以一展筋骨的張狂。

 劍光折開千道,再由兩面銅鏡夾映,數不清有成千上萬的劍刃。

 只一個剎那,千道劍光便刮亮了廳中所有活物的眼!

 劍氣暴虐地刮出,卷向三面銅鏡。

 這三面銅鏡帶有和洞室牆壁相近的特色,卻遠不遠洞室的強軔,在渡星河的快攻之下,很快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撕裂音。既然這妖物能在玻璃和鏡面之間穿梭,那她就要讓它無所遁形,無處容身!

 廳中靈光大綻,三面銅鏡被砍得粉碎,碎裂的鏡面落在地上。

 最後一點金芒,停在了渡星河的劍尖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暗影從地面遊曳而過,原本關上了的門亦同時打開了一道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