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身不由己(第3頁)
敲門之後，見到老僕，說明來意後，老僕仔細打量著兩人，然後回去告知主家了。片刻之後，施瑜帶著卓婷出門，四人相見，施瑜夫婦淡淡一笑，董昭也報之一笑。</p>
董昭道：“在下董昭，見過施大哥，施大嫂。”</p>
白顏也學著董昭行禮。</p>
施瑜笑道：“何以證明你是董昭？”</p>
董昭一愣，立馬說道：“施大哥要我如何證明？”</p>
施瑜問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p>
董昭道：“施大哥請問。”</p>
施瑜笑笑道：“陸白，沈落英去了何處？”</p>
董昭聞言一滯，這個問題相當要命，在京城的時候，每次小蘭跟伊寧談到這裡，總會戛然而止，但走之前，從小蘭流淚的那番話來看，沈落英陸白必然去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不想讓人知道蹤跡的地方。</p>
初次見面，施瑜不信他，他也未必信施瑜。</p>
董昭於是大大方方道：“不知道。”</p>
施瑜收起了笑容，說道：“那你可以走了。”</p>
董昭見施瑜不信他，想想也沒必要糾纏，於是轉身就走。</p>
白顏怒道：“為什麼呀？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裡的，你看你走到這裡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家書也不看，不發了嗎？”</p>
董昭沉默，開封城的事讓他如鯁在喉，若是告訴小蘭他加入了朝廷外庭，小蘭估計會拿槍把他捅成篩子，但他也想看京城有沒有書信，師姐又是否留下了什麼，如此躊躇半晌，始終沒走開施瑜的視線。</p>
“董昭！”施瑜突然喊道。</p>
董昭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施瑜。</p>
“遙望青山行色匆。”</p>
董昭一驚，這是京城見過的那首詩，他立馬答道：“近山方知何為峰。”</p>
施瑜臉色稍變，繼續道：“隱沒林中難覓蹤。”</p>
“磨平跬步不見終。”</p>
“身化青山不老松。”</p>
“縹緲漫籠虛霧中。”</p>
“登來頂上無盡功。”</p>
“踏碎山巔我為峰。”</p>
二人一問一答，之後，施瑜道：“彭真人寫的是哪句？”</p>
董昭道：“登來頂上無盡功。”</p>
施瑜哈哈大笑起來，快步跑來說道：“董兄弟，終於等到你來了，快，裡邊請！”</p>
施瑜拉著董昭的手就往裡邊走，董昭不再有疑，小蘭心心念唸的施大哥肯定不是什麼壞人。</p>
及至屋內，老僕奉上茶，董昭白顏坐在一邊，施瑜卓婷坐在一邊，施瑜上來就是噓寒問暖，卓婷也是好一陣寒暄，兩人熱情的讓董昭白顏都不好意思，施瑜問起董昭這一路的經過，董昭也粗略的說了一遍，施瑜聽了只是連連點頭。</p>
茶過兩盞，施瑜眼神示意卓婷，卓婷起身，款款走去了後院，不一會，就拿來了幾個裝信的竹筒，遞了過來。</p>
董昭道聲謝，接過竹筒，取出信，是伊寧寫的，字跡董昭都認得，白顏也湊過來看，問道：“寫的什麼啊？”</p>
董昭念道：“師弟如唔，五月難逢，可宿施家，練功奠基，靜待我音。”</p>
董昭打開第二封信，只見上邊寫道：“吾往赴約，四月十五，雲南大理，路經苗疆，道阻且長，莫去南方。”</p>
董昭唸完，眉頭皺起，說道：“師姐四月十五，往雲南赴約？”</p>
施瑜道：“不錯，當年阿寧去西域前，曾在雲南與人論劍，那人劍術造詣極高，但還是敗於阿寧之手，兩人相約五年後再比一場，沒想到日子這麼快就到了。”</p>
董昭問道：“我師姐劍法也這麼厲害嗎？”</p>
施瑜笑道：“看來是你師姐還沒教你劍法啊？”</p>
董昭道：“我師姐只在我邊上練過一遍刀法。”</p>
施瑜道：“阿寧會的太多了，說是一代宗師都不為過，她的劍法脫胎自達摩劍法，去了西域後與天山，崑崙，雪山等劍派交手，糅合百家之長，自創出了霜落神劍。”</p>
“霜落神劍？”</p>
“不錯，五年前，她用的是達摩劍法，是沈夫人傳下來的劍法，如今用的是霜落神劍。”</p>
董昭嘆道：“左手刀，右手劍，奇才啊……”</p>
施瑜道：“你應該知道她就是天山玄女了吧？”</p>
董昭點頭道：“知道了。”</p>
施瑜道：“你可不能丟她的臉啊。”</p>
董昭點頭道：“我明白。”</p>
施瑜道：“既然她信中說了你先在此住下，那就先住下，之後去哪也不用急的，等她飛鴿傳書就好了。”</p>
卓婷起身，笑盈盈對白顏道：“妹妹，我帶你去廂房內歇息。”</p>
白顏看著董昭，董昭說道：“去吧，施大哥，施大嫂都是好人。”</p>
白顏有些怯，但還是去了。</p>
施瑜瞟了一眼白顏，眉頭一沉，但話並未說出口，之前寒暄之際他已問過白顏來歷，但據董昭所說，施瑜實在難以相信會有如此巧合之事。</p>
當夜色降臨，施瑜夫妻在房內便交談了起來。</p>
卓婷道：“這位白姑娘，今年二十歲，但，還是個處子。”</p>
施瑜眉頭一皺，然後舒展開來，道：“這不奇怪吧，她說之前的丈夫是個癆病鬼，沒那能力。”</p>
卓婷道：“你不覺得，她很白嗎？”</p>
“哪裡白？”</p>
卓婷道：“臉跟手。”</p>
施瑜道：“她手上有老繭，農家女子，常拿鋤頭鐮鏟磨出繭子是對的吧？至於白，我是看不太出來。”</p>
卓婷道：“一個農家女子，臉那麼白可能是天生麗質，但手臂那麼白就有問題。”</p>
施瑜道：“你是說？”</p>
卓婷道：“農家女子會挽起袖子洗衣做飯，手臂上會經常曬太陽，沾泥巴。而她，手上繭子雖多，但手腕跟手臂不像是曬過陽光的，太細嫩了。那麼，最大可能就是……”</p>
施瑜眉毛一動，說道：“束起箭袖練武之人？”</p>
卓婷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我不會武功，我看不出她會不會。”</p>
施瑜道：“果真如此的話，那董昭身邊豈不是藏著一條毒蛇？”</p>
卓婷道：“一切都太巧了，剛出京城就救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還正好家人死光了，還要求一路相隨，你不覺得董昭太順了嗎？而且據董昭所言，被抓進滄州大牢時，這個白顏就在官差耳目下逃走了……合理嗎？”</p>
施瑜想了想，說道：“我覺得，董昭仍然有事瞞著我們。”</p>
卓婷道：“試探一下？“</p>
施瑜點頭道：“怎麼試探呢，不會讓他們察覺吧？”</p>
卓婷道：“我自有辦法。”</p>
施瑜點點頭。</p>
當晚的晚宴十分豐盛，有糖醋鯉魚，醬肘子，鴛鴦膾，獅子頭，鰲花魚，滷水豆腐，還有其他小菜。看的董昭一愣一愣，白顏驚呆了。</p>
施瑜夫婦熱情的讓兩人落座吃飯，董昭再次感謝後坐了下來。</p>
白顏有些拘謹，還有些慌，悄悄問道：“施大哥兩個怎麼對我們這麼好啊？”</p>
董昭看出了她的疑慮，說道：“施大哥是我師姐的朋友，肯定對我們好啊。”</p>
白顏不再有疑，施瑜當即自己夾菜，卓婷就開始勸菜，兩人就開始吃了，吃到一半，老僕送來主食，一盤白麵饅頭，一盆白米飯。</p>
卓婷笑著招呼二人多吃點，施瑜則笑了笑埋頭吃飯，董昭被卓婷熱情打動，敞開肚皮就吃，白顏胃口大，也不怎麼客氣就吃了起來，畢竟，這麼多天，就在吳家吃過兩頓好的。</p>
酒足飯飽，兩人告辭離去，卓婷起身相送，笑意盈盈。</p>
待送走後，卓婷的臉沉了下來，臉色有些難看。施瑜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真有蹊蹺？”</p>
卓婷道：“當然。”</p>
“怎講？”</p>
卓婷長吁一口氣道：“獅子頭是滄州的獅子頭，這姑娘就嚐了一口，糖醋鯉魚是黃河鯉魚，她也就碰了下筷子，饅頭就吃了一個，米飯盛了三碗。”</p>
施瑜臉色也變了，說道：“這麼說來，她不是北方人？”</p>
卓婷指著桌上的殘羹冷炙道：“那鴛鴦膾，鰲花魚，大部分都是她吃的。”</p>
施瑜道：“那可是淮揚江東一帶的菜……”</p>
卓婷道：“這桌菜是我在洛陽城內找名廚做了送過來的，不存在味道鮮美鹹淡問題，只存在愛不愛吃的問題。”</p>
施瑜道：“這麼說，白顏不是河北海淀縣本地人，而是南方人。”</p>
卓婷道：“今天不能貿然斷定，需再觀察幾天。”</p>
施瑜點頭，表情有些沉重。